現代鄉土小說研究者
Ⅰ 80年代以來中國鄉土小說研究論文極其著作資料
鄉土小說
通常指以農村生活為題材、具有較濃的鄉土氣息與
地方色彩的一部分小說創作。魯迅的小說如《孔乙己》、
《風波》、《故鄉》、《阿Q正傳》等,便是最早的代表
作。《吶喊》剛出版時,有人曾評論說:「他的作品滿
薰著中國的土氣,他可以說是眼前我們唯一的鄉土藝術
家。」(張定璜《魯迅先生》,1925年1月《現代評論》)
在魯迅的帶動和影響下,20年代中期,出現了一個以文
學研究會青年作者為主的鄉土文學作家群,其中包括潘
訓、葉紹鈞、許傑、魯彥、許欽文、徐玉諾、王思玷、
蹇先艾、彭家煌、台靜農、黎錦明、王任叔等。他們的
作品寬廣而真實地描繪了內地宗法形態和沿海半殖民地
形態的村鎮生活,具有較濃的地方色彩和風俗畫意味,推
進了現實主義的深入發展。文學研究會的主要理論家周
作人、沈雁冰等都是「鄉土文學」、「農民文學」的最
早倡導者。周作人表示「對於鄉土藝術很是愛重」,他認
為「風土的力在文藝上是極重大的」,「強烈的地方趣
味也正是『世界的』文學的一個重大成分」(《舊夢》)。
胡愈之也大聲疾呼「希望中國也有農民文學家」(《再
談談波蘭小說家萊芒忒的作品》)。這些理論倡導,促
進了鄉土文學的興盛。魯迅等人的鄉土小說,對台灣的
楊逵等愛國作家也有影響,後來並形成了一股潮流。到
30年代,由於創作傾向的不同,大陸上的鄉土文學作家
已分道揚鑣:沈從文的《邊城》、《長河》,廢名(馮
文炳)的《橋》代表著一種類型;而蕭紅的《生死場》,
蕭軍的《第三代》,端木蕻良的《科爾沁旗草原》代表
著又一種類型。40、50年代以後,鄉土文學朝具有地區
特點的流派(如以趙樹理、馬烽、西戎為代表的山葯蛋
派,以孫犁、劉紹棠、韓映山為代表的荷花澱派)的方
向發展,理論主張上也顯得更為自覺。
Ⅱ 誰是中國現代鄉土小說的開創者和奠基人。同樣著力於鄉土文學,帶有田園牧歌風
題主所問的人應該是著名作家沈從文先生吧。沈先生不是中國第一個寫作鄉土題材小說的,但他的作品卻將這一題材推向了新的高度,具有世界性聲譽,表現在:
1、鄉土風情的描繪:他筆下的湘西風景優美,彷彿世外桃源,人們保持著古老質朴的習俗,過著寧靜安逸的生活。
2、人物的塑造:小說中的人物都具有清新純朴的品質,透明得像一塊塊水晶,即使反面角色也是天性善良的。
Ⅲ 中國當代文學史上的鄉土小說代表作有哪些
1、陳忠實的《白鹿原》
《白鹿原》以白嘉軒為敘事核心,白鹿兩家矛盾糾葛組織情節,以反映白嘉軒所代表的宗法家族制度及儒家倫理道德,在時代變遷與政治運動中的堅守與頹敗為敘事線索,講述了白鹿原村裡兩大家族白家和鹿家之間的故事。
20世紀80年代初興起了「反思文學」的創作潮流,這種精神影響到90年代的不少長篇創作,都在不由自主的向這種精神靠攏,這也使得這期間的長篇創作,在對民族歷史文化的反思方面,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陳忠實正是在這樣的文學思潮之中,有了對《白鹿原》的創作慾念,並且完成了這部能夠代表這種反思新高度的史詩作品。
2、賈平凹的《高老莊》
《高老莊》敘述了教授高子路攜妻西夏回故里高老莊給父親吊喪,於是與離婚未離家的子路的前妻菊娃、地板廠廠長王文龍、葡萄園主蔡老黑以及蘇紅等發生了錯綜復雜的感情糾葛。
在二十世紀末與二十一世紀初之交,中國內陸陷入改革困境與轉型困境,賈平凹對這一特殊時期的種種社會現象進行了獨立思考。在這一種世紀末情緒下,現時代之人的精神困境和生存困境、人種困境、文化困境、資源開發和環境保護問題、社會分化和潰敗問題進行了整體觀照,並體現出相當的深度與前瞻性。
3、張煒的《古船》
《古船》描寫了膠東蘆青河畔窪狸鎮上幾個家庭40多年來的榮辱沉浮、悲歡離合,真實地再現了那個特殊年代裡人性的扭曲以及在改革大潮的沖擊下,那塊土地的變化。
它以一個古老的城鎮映射了整個中國,以一條河流象徵生生不息的生命,以一個家庭的滄桑抒寫靈魂的困境與掙扎。張煒以細膩而飽含深情的筆觸,勾勒眾生,文本深厚而富有感染力。《古船》獲得莊重文文學獎、人民文學獎等重要獎項。
Ⅳ 中國現代文壇首開「鄉土小說」之風的作家是哪個
魯迅
Ⅳ 中國現代鄉土文學的代表作家是
鄉土文學,又稱鄉土小說,它的出現溯源於魯迅的《故鄉》上個世紀20年代,現代文壇上出現了一批比較接近農村的年輕作家,他們的創作較多受到魯迅影響,以農村生活為題材,以農民疾苦為主要內容,形成所謂「鄉土文學」。代表作家有彭家煌、魯彥、許傑、許欽文、王任叔、台靜農,莫言、屈遠志等。
Ⅵ 急!!求鄉土小說、問題小說、自敘傳小說的代表作家和其定義是什麼
鄉土寫實小說於1923年前後陸續出現,魯迅是首次使用「鄉土文學」這個術語來概括這個以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為主憶述故鄉情與事之流派的人,並把王魯彥、台靜農、許欽文、蹇先艾等作家歸入其中,而他本人也在創作實踐上成為鄉土寫實小說流派的藝術楷模。
鄉土寫實派作家和作品:
王魯彥:《菊英的出嫁》;《黃金》(朴實沉著細密的寫實手法)
廢名:《菱盪》;《竹林的故事》(靜美朴訥的田園風格)
彭家煌:《慫恿》;《茶杯里的風波》(穩健質朴的筆力,結構單純,描寫深婉)
台靜農:《拜堂》;《燭焰》(善於剪裁,筆墨經濟,筆調冷雋渾厚)
蹇先艾:《水葬》;《鹽巴客》(格調陰沉壓抑)
許欽文:《石宕》;《鼻涕阿二》(感情郁結,落筆深沉)
許傑:《慘霧》(視野開闊,筆墨縱橫,元氣淋漓,好勝鬥狠的民風)
問題小說:它是一個很寬泛的概念,在此特指五四前後三四年間的一股小說的「題材熱」,當時作家們借小說的形式提出有關社會、人生的諸多問題,並探討解決問題的方法,代表作家有冰心、葉聖陶、王統照、廬隱、許地山等。
「自敘傳」抒情小說:是在19世紀歐洲浪漫主義文學與20世紀二十年代日本的「私小說」影響下形成的小說體式,是中國現代抒情小說的最初體式,以郁達夫的小說為主要代表,作者多集中於創造社,為中國後來的現代小說發展開了重要的源頭。
(抒情小說的先行者――民初「詩僧」蘇曼殊,其小說《斷鴻零雁記》以舊形式始創了近世的浪漫主義)
Ⅶ 什麼是現代文學中的鄉土小說
我想告訴樓上的,你提到的幾位,嚴格說屬於當代……
關於鄉土小說的定義,始見於魯迅先生《中國新文學大系 小說二集 序》中,魯迅認為「凡在北京用筆寫出他的胸臆的人們,無論他自稱用主觀或客觀,其實往往是鄉土文學」,又說他們的作品大多是回憶故鄉的,因此也隱現著鄉愁。鄉土小說就是這類靠回憶重組來描寫故鄉鄉村(包括鄉鎮)的生活,帶有濃重鄉土氣息和地方色彩的小說。它們在當時出現的文學背景是因「五四」小說藝術發展的內在規律與讀者欣賞小說心理的進步要求著藝術上的突破。
1923年周作人連續發表了《地方與文藝》、《舊夢》等文章,提倡鄉土藝術。周作人也就成為了鄉土小說理論的主要倡導者之一。
文壇出現了鄉土小說的創作熱潮:如王魯彥的《柚子》;彭家煌的《慫恿》、台靜農的《地之子》等。魯迅的《孔乙己》、《風波》、《故鄉》、《祝福》等也可以歸入鄉土小說之列。我們在談論鄉土小說的時候往往不怎麼提到魯迅,實際上魯迅才是開現代鄉土小說創作風氣的大師。
鄉土小說是為人生文學觀念的延伸,也受到魯迅改造國民性思想的啟迪,對自己熟悉的鄉村生活的回憶和抒寫,對傳統鄉村陋習的揭示,具有鮮明的地方色彩。
在創作傾向上注重社會性以及寫實的多元性,側重於社會理性的思考,不成熟,幼稚,片面的將文學理解為社會啟蒙的工具,注重文學的宣傳效果。
產生的原因主要有三:
(1)五四小說藝術發展的內在規律與讀者心理的進步,希望看到更為廣闊的、非概念化的真實的社會人生。
(2)五四運動退潮之後,作家與讀者面對現實的濃烈的苦悶情緒,帶來濃郁的鄉愁
(3)周作人等理論家的提倡
這是中國現代文學發展的所謂「第一個十年」的鄉土小說概況。
第二個十年裡已經基本不出現鄉土小說這種提法。像樓上的幾個朋友也提到過的沈從文等人被看作是「京派作家」,其實他們的筆墨也主要集中在鄉村。沈從文筆下的湘西世界以小說《邊城》為代表,極盡美好之能事,充分體現了沈從文先生本身的美學理想。從他寫湘西與都市兩幅筆墨的得失我們也能看出,沈從文是要用湘西的美來襯托都市的惡的。
京派以不若海派之紅火。被稱為「最後一個京派作家」的王曾祺先生逝世後,寫鄉土就不再有什麼讓人驚艷的筆墨了。
部分參考了錢理群,溫儒敏,吳福輝三位先生主編的《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若是有興趣還是可以找一些別的文學史來看看。
還有一部分純屬個人見解,有失偏頗之處還請見諒。
Ⅷ 開中國現代鄉土士小說先河的作家是誰
鄉土小說是指靠回憶重組來描寫故鄉農村的生活帶有濃厚鄉土氣息和地方色彩的小說 ,也指「鄉土小說」指的是20年代初、中期,一批寓居北京、上海的作家,以自己熟悉的故鄉風土人情為題材,旨在揭示宗法制鄉鎮生活的愚昧、落後,並藉以抒發自己鄉愁的小說
答案是魯迅。
Ⅸ 在中國文壇中被譽為「鄉土文學之父」的是現代小說
沈從文
Ⅹ 緊急詢問,鄉土小說研究有什麼基本觀點
所謂「鄉土文學」,往往讓人聯想到某種奇趣盎然、野氣撲人的田園詩意,月下小景、水鄉夜色或空靈雨景常常成為鄉土文學恬靜怡人的意境,黃泥的牆、烏黑的瓦、老人、女孩和黃狗更是時常作為一種鄉土文學的典型背景,昭示著鄉土文學所可能具備的某種超然的美學特徵。不過,鄉土文學中也亦時常出現粗獷的民俗,剽悍的民風,甚至是野蠻的陋俗、愚昧的鄉規和殘酷的階級壓迫,所以,如果認為鄉土文學只是敘述心靈的凈土或只描寫詩意的田園風光,顯然不夠全面。鄉土文學中,粗獷的陽剛之氣與纖細的陰柔之美同在,化外之境的淳樸人性和波瀾壯闊的階級斗爭都可以為鄉土文學所容納,而愚昧與文明的沖突,在中國鄉土文學的發展歷程中,更是形成了一個越來越突出的主題。至於鄉土文學的作家,如沈從文,自命為「鄉下人」,劉紹棠,自稱為「土著」,他們的鄉土作品的視野,表面上看,似乎只專注於鄉土間的純美故事;細究起來,現當代任何一位以鄉土文學為題材的小說家,幾乎都無法完全迴避關於現代意識和外部世界對鄉村的影響。這種影響有時以直接沖突的方式表現出來;而在另一些的鄉土文學作品中,作家的敘述可能間接地表達對於現代文明的某種否定態度。但是,不管以鄉土為題材的作家對現代文明取何種態度,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中的「鄉土文學」並非封閉的「鄉土文學」,這一題材的文學類型,總是直接或間接應對著現代文明的挑戰。
據考證,關於「鄉土文學」的闡述,在現代中國,最早的是魯迅。他在《中國新文學大系·小說二集導言》中說 「蹇先艾敘述過貴州,裴文中關心著榆關,凡在北京用筆寫出他的胸臆來的人們,無論他自稱為用主觀或客觀,其實往往是鄉土文學,從北京這方面說,則是僑寓文學的作者。」(1)盡管魯迅對「鄉土文學」未做出正面的定義,但他勾畫了當時的鄉土小說的創作面貌。當時的鄉土文學的作家群體多寄寓在都市,沐浴著現代都市的文明,領受著「五四」新潮的洗禮。現代文明和進步思想的燭照,幾乎成為當時作家書寫「鄉土文學」的一個重要的創作準備。1936年,茅盾更進一步指出「鄉土文學」最主要特徵並不在於對鄉土風情的單純描繪:「關於『鄉土文學』,我以為單有了特殊的風土人情的描寫,只不過像看一幅異域圖畫,雖能引起我們的驚異,然而給我們的,只是好奇心的饜足。因此在特殊的風土人情而外,應當還有普遍性的與我們共同的對於運命的掙扎。一個只具有游歷家的眼光的作者,往往只能給我們以前者;必須是一個具有一定的世界觀與人生觀的作者方能把後者作為主要的一點而給與了我們。」(2)如果以茅盾的「鄉土文學」觀念為圭臬,那麼,魯迅筆下的鄉土世界無疑最具代表性。在末庄、土谷祠、烏蓬船、咸亨酒店構成的鄉土環境中,魯迅以一個啟蒙者的眼光揭示著鄉土人物的麻木、愚昧和殘酷。在魯迅的鄉土小說世界裡,鄉土環境,絕對不是寄予著某種人生理想的世外桃源,而是扼殺民族生命力的所在。魯鎮和末庄幾乎可以等同於魯迅所說的「鐵屋子」。大概只有在回憶童年的敘述中,魯迅才對故鄉表現出些許的溫情。而魯迅對鄉土環境的嚴峻態度,實際上為現代的許多進步作家所接受,所追隨。在鄉土生活和風習畫面中寄予重大的社會命題,顯示社會的變遷和變遷社會中的人物成為中國現代作家孜孜以求的一種鄉土文學的敘事模式。魯彥、許欽文、蹇先艾、台靜農、許傑、彭家煌、沙汀、艾蕪等一批現代鄉土作家,以朴實細密的寫實風格書寫老中國兒女在各自的鄉土上發生的種種悲劇性故事:宗法制的農村中的世態炎涼和無產者的不幸,封建等級制度延伸出的生活邏輯和社會心理對賤者、弱者不動聲色的毀滅,封閉的邊遠鄉村中原始野蠻習俗對人民的播弄和控制,等等。在這些鄉土文學中,被台靜農稱為「地之子」的現代中國農村的老百姓們,承受著巨大的苦難,而小說敘述者所營造出的愚昧與冷漠、悲哀與陰郁交織著的鄉村氛圍,表現出這批鄉土作家對當時中國最低層社會的強烈使命感。當然,這批鄉土作家同時還是農村痼疾的解剖家,如沙汀,以尖銳的諷刺的筆法,寫出了「半人半獸」「土著」人物把持的鄉鎮中的黑暗和無常。
對鄉土世界中政治、經濟、階級斗爭問題的關注,乃是現當代中國的鄉土文學的相當重要的一個敘事潮流。從早期具有左翼色彩的鄉土文學創作開始,延續到抗戰期間的趙樹理、孫犁,形成了「山葯蛋派」和「荷花澱派」的鄉土小說流派。在趙樹理、孫犁的鄉土小說中,政治斗爭故事和戰爭故事已經成為主宰。不過,在關於政治和戰爭的敘述中,這些作家通常以普通農民為視角,所以,他們的敘述和思維依然具有濃厚的鄉土氣息。特別是孫犁,他的鄉土小說,塑造在殘酷的戰爭環境中鄉村普通百姓的樂觀、無私和勇敢,具有一種鼓舞大眾為民族解放而斗爭的詩意向上的力量。而這種以革命為脈絡的鄉土文學,發展到合作化題材階段,事實上其敘述者都轉變為的具有敏銳政治意識的全知者,他們以鄉土小說為輸出革命和繼續革命理念的所在,並十分注意塑造鄉土世界中具有高度革命覺悟的農村「革命新人」,這些作家,以柳青和浩然為主要代表。
與具有進步色彩或直接參加革命的鄉土作家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另一批陶醉於田園風光的現代鄉土作家,其中成名於20、30年代的廢名和沈從文最有代表性。廢名的鄉土文學作品中,少年和姑娘在夕陽下逗留嬉戲,行人挑夫在楊柳樹下乘涼喝茶,農家樂的一派祥和而繁忙的快樂景象完全抹去了現代農村中血腥的一面,譜寫出一曲遠離塵囂的田園牧歌。至於沈從文的創作,也多注意刻畫鄉土中的「粗糙的靈魂」和「單純的情慾」。沈從文描繪的山寨、碼頭寧靜而秀美,宛如一副副古樸奇幻的風俗畫。特別是在這些「化外之境」中發生的愛情故事,更有令人一唱三嘆之妙。《邊城》中少女翠翠的愛情觀和愛情經歷,單純而美麗,有著未受現代都市文明污染的清澈和微妙。在沈從文的鄉土文學世界裡,自然界的一切都是有靈性的,禽獸在做夢,草木能談吐,大自然的「神性」成為鄉土世界沉默的主宰。那麼,沈從文意圖在他的寧靜超脫的鄉土作品中寄寓什麼樣的主題呢?是「人性」。沈從文在他《從文小說習作選·代序》中言明:「這世界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樓傑閣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臘小廟。選山地作基礎,用堅硬石頭堆砌它。精緻,結實,勻稱,形體雖小而不纖巧,是我理想的建築。這神廟供奉的是『人性』。」那麼,我們有必要追問的是,沈從文是不是以「人性」的小廟的構造迴避可能存在的殘酷現實,從而「美化落後」「詩化麻木」呢?如果這樣看待沈從文的鄉土文學作品,確實是過於粗暴簡單了。在沈從文詩意神話的長廊中,即使是最精美的篇章,也在述說著某種無法抗拒的悲涼。翠翠那一雙"清明如水晶"的眸子,在親人的死亡和情人的離去的現實面前,不也宣告了詩意的神話的破滅了嗎?而沈從文的另一名篇《丈夫》,幾乎完全可以將其視為關於鄉村底層人物的一曲悲歌。進入鄉土文學純美境界的沈從文,未必就不懂的社會的苦痛,只不過他是以率真淳樸、人神同在和悠然自得的邊緣性異質性的鄉土文化的敘述,顯示處於弱勢的邊緣文化中沉靜深遠的生命力量,從而內在地對所謂文明社會的種種弊端構成了超越性的批判。在新時期的鄉土文學寫作中,我們依然可以看到沈從文式鄉土文學寫作類型的延續。在汪曾祺等作家的鄉土文學作品中,沈從文式的清澈空靈被賦予更為樂觀明朗的特徵。另外,沈從文的鄉土文學,還開創了以展現「異質文化」中人性軌跡來表明文化成規對人的影響的寫作模式,這種模式在新時期為韓少功、李銳這樣的作家所承繼。不過,韓少功式的視角要比沈從文更「客觀」、更「中性」,他們更直接地也更熱衷於敘述、分析他們所看到的「異質文化」之內發生的種種故事。正如李慶西對韓少功的《爸爸爸》的敘述者態度的分析:「就審美主體而言,完全是局外人的態度,對一切都保持著老於世故的緘默。這倒並非自以為是的冷眼觀照,而是一種寬宏、曠達的心境。所以不奇怪,這里沒有魯迅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慨,……,敘述者的意向,實際上是對傳統文化和民族性格的認同。」(3)韓少功對於傳統文化和民族性格是否認同有待商榷,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韓少功的確善於模擬「局外人」的視角,反復打量他眼中的鄉土人物鄉土習俗的種種文化規定性。這種冷靜的寫作態度,在韓少功的長篇小說《馬橋詞典》中達到了極為自覺的階段。《馬橋詞典》中,鄉土,特別是鄉土語言,成了鄉土文化中最有趣也有富有歷史深度的縮影和索引。表面上,馬橋是一個靜態的存在,惟有「局外人」的視角,才可能將現代文明對馬橋的影響看得如此透徹,並獲得豐富的詮釋。在「地球村」的意識越來越強烈的當代,以韓少功、李銳、張煒為代表的中國作家們,已經不再象劉紹棠那樣以自我情感的過分投入作為呵護鄉土文學的寫作姿態,而是站在一個更自覺更冷峻的制高點,以文化代言人的身份,敘述著中華各地鄉土文化的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