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帝國聽書
㈠ 手工藝申遺報告怎麼寫
參考一下
來自鄉野的申遺報告
-----------大李灣的灣
一、前言
距河南省新鄉市封丘縣城西北二十五里許,有一個與河灣相關的村名------大李灣。在兩千多人口的村子裡,你要問咱村的名字為什麼帶個灣字,就答不上來了。最多會說,可能跟南地的河有關吧。的確在村子南地和東地約二里開外,當今並列著兩條河繞過。分別叫文岩七支 渠和文岩故道。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為排澇瀉洪開挖的河,遠看河堤,就像圍繞村子畫了一個碩大的弧線。聽老人講,在這之前,這里曾有一條小河,也是這樣的走向,從這流過。不過人們通常不叫河,而叫渠溝。言下之意,它就是一條小溪,並且時斷時流,只有到了每年的雨季,這小溪才成了瀉洪的通道。現在就開挖的兩條河取代了它,可惜這些年它早已乾涸了。
每年春季,田野里既空曠又顯得生機勃勃,我時常來到這里的河提上,極目遠望,周圍景色盡收眼底,給人心曠神怡的感覺。這里遠離村莊,更遠離喧囂的鬧市。眼前除了有田間農耕的人們到處是純自然的風光。碧綠萬頃的麥苗早已把四周大地蓋嚴,田野里阡陌縱橫的道路就像一個大棋盤,不時會有人騎車來到自己的地頭察看。躲藏在麥壠里的野雞突然叫上幾聲,會給人增添幾分緊張。而小燕子又突然叫著從眼前劃過,倒給人增添了幾分喜悅。在往前看是一道現代的風景線:兩條超高壓線跨河而過,巍巍聳立的鐵塔一座又一座,趙陳公路從遠處橫過,飛馳的車輛絡繹不絕……..。在興奮之餘,我偶然轉換了自己的視野,河的兩邊的遠處田野都是比較平坦,為什麼這里就出現比較明顯的斜坡?這低窪的谷地寬處足有二里多地,且成帶狀延伸,眼前的這兩條人工河不就是沿著這條低窪的谷地開挖的嗎?順著河提往前走,半天也沒有走出這谷地的盡頭。這平坦沃野上留下的長長低窪谷地,著實讓我反復琢磨。頓時,我想到了那九曲十八灣的黃河,更大膽設想會不會是當年的另一條大河從這經過?也許眼前的這些正是它留下的古河床。尤其是站在疑似古河床的轉彎處,我好像置身於蘭考縣東壩頭的對過看黃河,自西而來,又突然向東轉折,活靈活現的,這里原來真的是條古河嗎?它從哪裡來,最終流到了哪裡?它是歷史上的哪條河?看到這,暮然間我竟然大膽設想這也許曾是古代一條奔騰的大河,它氣勢磅礴,經過腳下沃土,一路東瀉。闖菏澤,穿巨野,橫貫齊魯大地直至東海才停歇。它會不會是曾饋贈濟寧、濟南城市之美名的古濟河?手裡沒有任何資料能作證,我只好多方了解實地考察。也許歷史的信息就在腳下。
二、考察
不管是民間傳說,還是實物證明,我努力尋找與河有關的線索。
1、埠口考
查工具書上說,埠口者,渡口也。在上了年紀的村民人群里,你要問他咱村南地以前有個埠口嗎?在哪裡?他會認真告訴你,埠口就在河道轉彎處向西大約二三百米的地方。你要在向這里為什麼叫埠口。他會說是老人傳下來,都說是埠口,又叫賈村埠口。對,過了河往南十里就是王村鄉的賈村,大概這是去賈村的必經之路吧。這里當下沒有任何遺存物能證明是埠口。就連名字也只停留在少數人的記憶里了,其它信息基本消失了。在做深入了解,頂多會有的人說,聽過去老人講,原來這里還有石頭構件,像是什麼墩子似的,後來也不知弄那去了。盡管原有的一切不復存在,但埠口的名字還有人叫得應。可以想像,當年一條大河從這經過,南來北往的人們只有乘船才能渡過。也可能是個交通要道,從開封去安陽可能會從這經過,也許商業往來,一派生機勃勃。
2、村名考
居廂村東三里許有個白塔村。據白塔村村民講,他們村的名字來歷曾有一個美麗的傳說。在很久以前有條大河從這經過,時常洪水泛濫,嚴重威脅了老百姓的生命安全,為了治水消災,在貴人的指引下,人們在河邊修了一座白色的塔去供奉山神,讓它來鎮河。因為人們相信,在五行的木、火、土、金、水中,金生水又主白色。同時金石相通,石又同山,塔是山的象徵。現在把生水的金,通過建塔供奉起來了,河水不再逞凶安然無恙了。從此這白色的塔也就成了村子吉祥的代號。
這畢竟是個傳說,但從中傳遞的信息是歷史上曾有一條大河從這經過。這雖不能當做信史,但從上游疑似的古河床走向來看,它流經居廂村後再經白塔村是極有可能的。
我們再來考察小沙村,大沙村的名字來歷。這是兩個相鄰較近的村子,一看名字就會很容易讓人想到那沙堆。它們位於大李灣村東北二里三里處。至今從這兩個村子南經過,仍能辨認出當年大沙崗的模樣。大沙村別名叫沙堽(gang)橋,上世紀六十年代前人們還都這樣稱呼它。我們先來解讀這個『堽』字,左右結構,左邊為『土』。右邊是『罡(gang)』。罡,剛風也。按現在來說只有暴風才能稱剛風。把這個字的左右結合起來就可解讀為由暴風攜帶大量的沙塵形成的大土堆叫『堽』。簡言之由沙塵暴形成的大土堆才叫『堽』。不管是大沙村還是小沙村,村名的來歷應該跟『堽』有關,只是大小不同吧。它們都是當年黃河決堤流經過這里,至使舊河道淤堵的見證。正是它們的出現,故有的河道消失了 。流經大李灣,又從這經過的那條大河在這被嚴重淤堵了。可以想像,如果沒有大量的河水沖沙,洪水泛濫,原有的地表不會這么嚴重沙化,沙塵暴也就不會這么肆虐,這兩個村的名字也從另一角度佐證了當年一條大河從這經過。
3、河床考
帶著疑惑,更帶著興趣,我時常會來到七支渠的河底去尋玩。不過這里早已不是當年那河岸水草青青,河底流水倒影。水鳥嬉戲成群,河鱉上岸滋情的景象了。一眼望去,一派乾涸。加上這些年村民時常來這里取土修房,一層又一層下挖,最深處可到達地面以下三米多。一到冬天,風一吹,乾涸的河床風沙彌漫。風停了,這里又會出現一道奇特的風景線:一個個小沙丘,波紋漣漣,就像來到沙漠的邊緣。下到坑底,那沙坑的橫截面就像黑白相間的花捲饃,一層又一層的沖積層是那樣分明。厚的一層有半米多,薄的一層似乎只有十多頁的樹紙那麼厚。在不同的層面里沙粒有粗有細,在較粗的沙層里。沙粒是那樣純凈,彷彿就象被海水一遍遍沖刷過。即便在較細的沙層,你也找不出腐殖質的土壤。在不同的沖擊層,你不時會發現裡面夾雜的沖積物,有貝類的,也有草木枝類的。有時你會發現較小的鵝卵石也挺多。看到這些極讓人感到興趣,真有流連忘返的感覺。看到這些,無論你是否專業,你會自然想到這都是當年河流沖擊攜帶過來的,給你的第一感覺這里原本就是一條大河,同時你也自然會想到這條河也像其它流經平原的大河一樣,當每年洪水上漲時,它水流湍急,大浪拍岸,主河道里會出現一個個大漩渦,當河水減少時,它會在自己的河床上露出一個個的淺灘,只剩那幾股洪流會順著較深的河床繼續淌流。它的畫面就如同蜿蜒曲折的黃河,年復一年向下游流動。從而河床才譜寫出如同萬卷書一樣的華章層層疊疊。今天它攜帶過來的歷史信息首先告訴我們,這里原是一條大河正等待著我們去發現和識別。
4、出土物證
一九九六年,村民李xx李xx父子二人從河裡取土,曾在距地表約二米深處挖出一塊1.6 x 0.6米的木板,嚴重腐爛,經當時現場反復察看又不像是墓地出土物。今天推測,它極有可能是上游漂流物,或者是船上遺留物,其出土地點在原埠口附近,木板的真實用途有待考證。
二0一二年冬,村民李xx鄭xx夫婦從河裡取土,無意間一鍬端起一塊長長的凍土泥塊甩到了車上,就在同時他們驚喜地發現,被甩到車上的這個大泥塊竟是一條活靈活現的大泥『魚』。頭、尾巴、身形是那樣逼真,足有半米多長。第二鍬端起,又是一條大泥魚。再挖,更長的一條泥魚出土了,足有一米長。這樣他們先後往車上裝了幾條泥魚,既吃驚又高興。當時他們只知道是外形極像魚的凍土泥塊。其它就沒有再想那麼多了。等隔幾天我才聽說這事。當問及泥魚的下落時,他們說卸車時把其中的一條泥魚專門放到一邊,誰知到了第二天上午太陽出來了,天氣一暖和魚就變成了一堆泥了,什麼也不像了。
因為沒有專業知識,直到今天我還在納悶,這泥魚會不會是還沒有變成化石的魚?或者說是特殊的地理條件保留了魚的體形。在正常情況下水坑裡的魚往往是水干魚盡。若是魚死,屍體會很快腐爛。即便有魚鑽入泥里也會很淺,屍體不會這樣完整保留下來。以前從沒聽說也沒見過泥魚。我反復考慮,這應該是一條條的河魚,他們的生命結局很可能跟一次重大的河道變故有關聯。經查資料,公元一一九四年,北方少數民族政權已經入駐中原,距靖康之變已有六十七年,但宋金交兵從未間斷,政權不穩,河防失修終於在這一年汛期黃河從陽武縣大堤決口(有的說是為抗金,人為決口),一時滔滔洪水直瀉下游。封丘縣首當其中,所到之處,村莊道路被摧毀淹沒,河流湖泊被填平淤堵。洪水一過,豫東北平原千里澤國,水一干到處一片黃沙茫茫。正是這次變故,黃河大改道,由原來從封丘西北流過改成現在從東南方向流過。至今仍有老百姓的口頭傳說:一夜之間黃河搬了家,樹梢上還掛著河水經過時的水草。其實這是把當年水淹至樹梢的情景給誤傳了。可以想像當年流經大李灣村南的這條大河,平日里,河水向下游滾滾流淌,魚群也像往常一樣在河裡游盪,突然不可抗拒的災難降臨,黃河水席捲泥沙鋪天蓋地壓下來,所到之處,所有的生命幾乎來不及躲藏。正在河裡歡快游動的魚群也一樣,被一個巨浪打下,緊緊接著又厚厚地蓋上了一層層泥沙,從此,它們的生命就永遠定格在這一特殊的歷史時刻。魚死了,這條河也消失了,近千年過去了,今天當人們偶然間發現了當年被埋下的魚,把驚奇的目光注視到它們身上時,有誰不曾想到它們就是詮釋歷史上一條大河從這經過的證據啊!
5、地圖考
這是讀報時剪下的一幅地圖資料,是反映我國歷史上鄭州地區漢魏兩晉南北朝時期鴻溝水系圖。盡管看不清圖上的文字,但從線條的輪廓上可以看到古鄭州以東主要河流的位置和流向。那時的滎澤湖和圃田湖幾乎就是這些河流的源頭,而靠近黃河最近的那條大河應該是歷史上著名的四讀之一-------濟河了。它發源於太行山麓的濟源市,向東過溫縣注入黃河,下行二三十里從南岸溢出,匯集成滎澤湖。司馬遷《史記·夏紀本》中說(禹)『導沇水,東流為濟,入於何,溢為滎』,說的就是它。從圖上可看到濟水由滎澤溢出向東流去,大約經現在的原陽縣和延津縣城後,在靠近封丘縣界處濟水流向發生變化。分別向東北和東南方向,一分為二叉開兩條河流經封丘等地,這可能就是歷史上的南濟河,北濟河了。但對照古河流圖去現實的區域尋找河流的位置並不太容易。找順著疑似的古河道向上尋找蹤跡,從大李灣一直跟蹤到東仲宮村的東南地,隨時都可看出古河床的痕跡。在繼續找,地形發生了變化,偶然我又從現在的行政區地圖看到,從大李灣南地的河流處向上向下各延伸十多里,是一條帶狀無人區,目前所看到的七支渠和故道渠正是從這條帶狀的無人區經過的。我想從地圖看到的那條濟河離這並不太遠,這里極有可能是它流經的路線,我現在尋覓的古河道應為當年的南濟河。當時確定自己這一認知後,又從地圖上不由自主地把目光從大李灣這個點向北平移到約八里處遠的後河村。這個村的西南大約五里處是梅口村,後河村的東北方向又先後有老岸村,岸下村。單憑這幾個村的名字,似乎就透露了跟河相關的信息。如果再把這幾個村的位置簡單連線,去和疑似確認的南濟河相交,一幅疑似當年古濟河的『人』字形走向河流圖就呈現出來了。難道這是巧合,還是古濟河本來就是這樣流過?我比較相信後者。因為對照這份河流圖,它流經的位置似乎就是在這。
無論是南濟河還是北濟河,它流經的地區都會以不同的形式記錄豐富多彩的歷史文化。在消失近千年的時間,又歷經滄桑,特別是黃河後來又層多次決口,早已把古濟河弄得面目全非了,以至於今天生活在這古河岸邊的人們早已不知道它的存在了。幸運的是大李灣的灣不但從名字上保留了古濟河的音信,同時至今還能讓我們依稀看到它的古河床的模樣。今後如果有人來到這里去尋覓古時那滔滔東逝的濟水,憑吊發生在濟水河畔的滄桑歷史,定會想說的話太多太多。
三、感言
我再次走在大李灣南地的河堤上,凝神遠望,看到那隱隱約約的古河床,彷彿又置身於很久很久以前,發生在濟水邊的塵封往事又一連浮現眼前。
四五千年前,在炎帝部落里有一個很有名的羌族首領叫姜鉅,因助黃帝戰蚩尤戰功顯著,他的後裔姜封父在夏朝時受封在這濟河邊,史稱封父侯國。腳下這片熱土就曾是封父國的領地。那時這里是「亞熱帶氣候」,雨水充沛,大小河流密布,到處是湖泊,到處是濕地和沼澤。草木旺盛,鬱郁蔥蔥。各種鳥類棲息水邊,野獸到處出沒。滾滾的濟河水在奔流,生活在這里的封父國子民也許還過著半耕半漁獵的生活,他們是這里的土著居民,是步入文明社會的開拓者。
距今約三千年,周朝第五代天子穆王東游,能來到濟水河畔的黃池一顧,也是當地的一大幸事。他的大隊人馬是由陸路而來,還是乘船過來?我比較認可後者。我們可以做個推斷,當時的洛陽是周王朝的陪都,天子動身東游勢必從陪都洛陽啟程,走陸路去黃池既要翻山又要過河,沒有兩三天時間難以到達。而走水路,從洛陽北出孟津,順著黃河揚帆而下,進滎陽湖,再沿濟河順流而下,只用大半天時間即可到達原來的封父國界。這腳下的濟河在當年應曾承載著周天子穆王從這經過。正是天子一路心情輕松愉快,到達黃池後賞芳草,看湖色,不由發出贊嘆:「黃之池,其馬噴沙。黃之澤,其馬噴玉。」由此,也才有了今天封丘的別稱------黃池之說。
時光再退回到兩千五百多年前的春秋戰國時期,公元前586年,一次著名的國際會議——蟲牢會盟就在濟河畔召開,會址就在大李灣村東南約十里的桑村東地---牢坑地,它緊挨今天的封黃公路。當時迫於新的國際形勢,鄭國和晉國為了對抗楚國,急於尋求反楚力量,兩國合謀後便邀請周邊國家齊、宋、衛、曹、邾,杞等國前來參加結盟大會,團結一致,共同抗楚。為什麼把會盟的會址選在古蟲牢?因為這里是當時鄭國的領地,又地處中原腹地,是南來北往的要沖,距離各結盟國位置適中。這會址地處濟水河畔,參會各國可從水路便捷到達。同時這里又有比較開闊的場地,隨時可利用的盟壇,以及較理想的自然環境。那時,前來參加會盟的各國使節和大隊人馬,剛一停船靠岸,就直接趨營地,安營紮寨為開好結盟會做最後准備。
可以想見,會盟當天,台上盟主歷數楚國罪惡,會盟國個個義憤填膺,篡拳手握。為了戰勝共同敵人,各國表示,要嚴守會則,他們對天鳴誓,殺雞飲血,高舉手臂,信誓旦旦,一定要打敗荊楚帝國。盟台下,各國軍族方陣旌旗招展。旌旗上裝飾的白色獸類尾巴在迎風擺動,遠遠望去,那白色的景象如荼,就好像秋後遍地開出迎風搖擺的茅草花,紅色的景象如火一片通紅通紅的,真可謂如火如荼的真實寫照。走進跟前,各方陣兵器寒光閃閃,不時又有戰馬嘶叫,更增添了盟會的威嚴。遠處的濟河在奔流,天空的雄鷹在盤旋,蟲牢盟會,威武壯觀。
這是濟河邊的又一歷史場合。可惜又是一個歷史的過客。當我們跳出歷史的長河面對現實時,你會由衷的感嘆,大李灣的灣,你就是古濟河上的灣,當年那滔滔的濟河水從這經過,你曾見證過多少次歷史的變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