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木偶
❶ 五年级下册最短科幻小说续写500字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他好似触电一般浑身颤抖起来,头猛地摆向门,努力地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慌失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双手撑着桌子,好让自己那发抖的腿支起身体,艰难地迈动步子向门走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心里渗出了汗珠.
“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于是他咬咬牙,伸手握住门把手,快速打开了门.
门外一片荒凉,一片死寂,除了光秃秃的大地和蓝天相接外,再也没有其它了.他干笑两声:是啊,就只剩我一个地球人了,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呢?真是异想天开!
就在他极度失望地转身关门时,却发现房间地板上多了一个长方形物体;走进一看那个好似体重秤的物体上写着四个字:时间流逝.莫非是时光机器?难道我能用它返回过去,开始新生活?抱着这样那样的疑问,他踩上了这个物体.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变轻了,悬浮在空中,轻飘飘的,一道强光闪过,他晕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豪华酒店的包厢里,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色泽光艳,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他曾来过这里!那时的他是某公司的大老板,经常请人吃饭.酒桌上喝酒谈天,最终一盘盘的珍馐佳肴无人问津而被倒掉,对他而言不过是浪费点小钱而已.如今他努力地去够那些美味佳肴,他已好久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了.但无论他怎么努力,眼前的食物似乎是飘渺的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即.一道强光闪过他又晕了过去.
“砰砰!”“轰!”.耳畔传来了枪炮声,硝烟的味道飘进了鼻子,他睁开眼,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子弹横飞的战场上.这,这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吗?当时地球资源严重短缺,各国为争夺生存资源,互相开战.那时他也参战了.这时,一个母亲正抱着一个受伤的小孩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中逃难.他本能地想跑过去救他们,却看见废墟中“嗖”地蹿出一个男子,身着迷彩服,手持钢枪——这不正是那时的他吗?“有救了!”他为他们感到高兴,那母亲也像看到救星一般朝那时的他跑去.下一秒,令他震惊的事发生了:那个以前的他,冷漠的眼神中透出刺骨的杀意,毫不犹豫地抬手就是一枪,一弹穿心,那母亲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命中目标,他得意地吹了吹还冒烟的枪管,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现在身为最后一个地球人的他,却发出了惊恐地叫声:“不!”.一道强光闪过,他又失去意识了.
一座坟墓,孤零零地躺在寂寥的荒野上,这是他第三次恢复意识后所看到的景色.他惊恐地看到,他的名字赫然刻在墓碑上.就这么孤独地死去了吗?就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了吗?他颓然跪在了墓前,绝望地用头敲击着地面,欲哭无泪.正当他仰天诅咒这个残忍的世界时,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来,一片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呼,呼,呼.”像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一般,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瘫倒在房间的地板上,瞅着那时光机慢慢起火燃烧变成一堆灰烬.他终于知道,今天这样一个荒芜的世界正是由他和无数像他一样的人类亲手造成的.
可就算明白了,他的明天又该如何度过呢?
❷ 怎样写(科幻,武侠)小说
个人看法:先想好矛盾的双方 一般都有正反的 这样情节才可以推动 然后在构造故事
这个可以在平时就一点一点构造好的 人物的性格要从你构造的故事中塑造的
人称问题就要看你自己的习惯和风格了
写的时候 不要一篇一篇的写 要写提纲的 这样才不会太乱
一个小习惯 平时脑子里面的精彩语句 惊奇想法 可以记下 这样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 你就会形成自己说话的风格 自己的特点
❸ 求推荐几部比较有意思,有剧情的科幻小说(正经点的,太深奥的话看不懂)。
《哑舍》Ⅰ作者:玄色
热闹与喧嚣的摩登城市,历史在这里无声沉积。那些神话传说中亦真亦假的奇珍异宝,曾一度遗落在历史的长河里。然而,此刻,它们就在这里——名为“哑舍”的古董店。
一面古镜,连接了两千年的时光,让两个不同时空的男女命运交织。
一条手链,每一颗宝石可达成一个愿望,让你找回曾经丢失的东西。
一根香烛,燃烧千年,也流了千年的烛泪,只为等待自己所想的那个人。
一个瓷枕,可以让你美梦成真,也会让你噩梦成真。
《哑舍Ⅰ》
一把利剑,不管桑海沧田,时代变迁,仍久守着几千年前的承诺。
一根竹简,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封印着远古强大的魔兽。
一块玉像,可以交换人与人之间的灵魂,让两个人的世界完全颠倒。
一尊木偶,承载着两千年的爱恋,幻化成为主人想要的世界。
一粒种子,时隔两千年仍能发出芽来,只是需要用血和泪来浇灌。
一把油伞,缠绕了一个幽怨的灵魂,事实其实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美好。
一块长命锁,可以保佑小孩子的生命,让人长命百岁。
一件赤龙服,能保持人的身体千年不腐,永世长生不老……
无意闯入的年轻医生,他与哑舍的相遇,是意外的巧合,还是注定的命运?来历成谜的古怪老板,他淡薄的笑容后,是在等待谁推开哑舍的门?
❹ 中国古代科幻故事都有哪些
有一本书《中国古代科幻故事集》
《列子·汤问》中《偃师造人》的故事,为人们所熟知,也被中国的科幻界公认为中国古代较早的“科幻小说”。这篇作品的原文是:“周穆王西巡狩,越昆仑,不至弇山。反还,未及中国,道有献工人名偃师,穆王荐之,问曰:‘若有何能?’偃师曰:‘臣唯命所试。然臣已有所造,愿王先观之。’穆王曰:‘日以俱来,吾与若俱观之。’翌日,偃师谒见王。王荐之曰:‘若与偕来者何人邪?’对曰:‘臣之所造能倡者。’穆王惊视之,趋步俯仰,信人也。巧夫顉其颐,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王以为实人也,与盛姬内御并观之。技将终,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待妾。王大怒,立欲诛偃师。偃师大慑,立剖散倡者以示王,皆傅会革、木、胶、漆、白、黑、丹、青之所为。王谛料之,内则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外则筋骨、支节、皮毛、齿发,皆假物也,而无不毕具者。合会复如初见。王试废其心,则口不能言;废其肝,则目不能视;废其肾,则足不能步。穆王始悦而叹曰:‘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诏贰车载之以归。夫班输之云梯,墨翟之飞鸢,自谓能之极也。弟子东门贾禽滑厘闻偃师之巧,以告二子,二子终身不敢语艺,而时执规矩。”
这是一个和现代机器人题材的科幻小说非常相近的故事。“鲁班造木鸟”及与之相关的故事,也常被人提及,例如《墨子.鲁问篇》中提到:“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王允的《论衡·儒增篇》说:“巧工为母作木马车,木人御者,机关俱具,载母其上,一驱不还,遂失其母。”唐朝的《酉阳杂俎》也记述:“鲁般于凉州造浮图作木鸢每击楔三下,乘之以归,无何,其妻有妊,父母诘之,妻具说其故。其父伺得鸢,楔十余下,乘之,遂至吴会。吴人以为妖,遂杀之。般又为木鸢乘之,遂获父尸。怨吴人杀其父,于肃州城南作一木仙人,举手指东南,吴地大旱三年。人曰:般所为也,赍物巨千谢之,般为断其一手,其月吴中大雨。国初土人尚祈祷其木仙。六国时,公输班亦为木鸢,以窥宋城。”
《三国演义》中关于诸葛亮造木牛流马的描写,也充满了科幻意味:“造木牛之法云:‘方腹曲头,一脚四足;头入领中,舌着于腹。载多而行少:独行者数十里,群行者二十里。曲者为牛头,双者为牛脚,横者为牛领,转者为牛足,覆者为牛背,方者为牛腹,垂者为牛舌,曲者为牛肋,刻者为牛齿,立者为牛角,细者为牛鞅,摄者为牛秋轴。牛仰双辕,人行六尺,牛行四步。每牛载十人所食一月之粮,人不大劳,牛不饮食。’造流马之法云:‘肋长三尺五寸,广三寸,厚二寸二分:左右同。前轴孔分墨去头四寸,径中二寸。前脚孔分墨二寸,去前轴孔四寸五分,广一寸。前杠孔去前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孔长二寸,广一寸。后轴孔去前杠分墨一尺五分,大小与前同。后脚孔分墨去后轴孔三寸五分,大小与前同。后杠孔去后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后载克去后杠孔分墨四寸五分。前杠长一尺八寸,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后杠与等。板方囊二枚,厚八分,长二尺七寸,高一尺六寸五分,广一尺六寸:每枚受米二斛三斗。从上杠孔去肋下七寸:前后同。上杠孔去下杠孔分墨一尺三寸,孔长一寸五分,广七分:八孔同。前后四脚广二寸,厚一寸五分。形制如象,靬长四寸,径面四寸三分。孔径中三脚杠,长二尺一寸,广一寸五分,厚一寸四分,同杠耳。’”
这些超前于时代,以当时的科学为基础的幻想,足以令我们眼界大开。下面,再举几则研究者们较少提及的中国古代科幻故事。
唐代段安节在《乐府杂录》中写道:“傀儡子,自昔传,云起于汉祖在平城为冒顿所围。其城一面,即冒顿妻阏氏,兵强于三面。垒中绝食。陈平访知阏氏妒忌,即造木偶人,运机阏,舞于陴间。阏氏望见,谓是生人,虑下其城,冒顿必纳妓女,遂退军。”
我们并不怀疑在汉高祖的时代,古人制造木偶人的技艺,但是,若要木偶人与真人一模一样,还要使匈奴皇后信以为真人,产生忌妒,退了围城的数万人马,不要说当时不可能,现在的科技也未必能办到。这个故事可以视为和偃师造人相媲美的古代机器人题材的科幻故事。
再看几则中国古代的UFO故事:
西晋张华在《博物志"杂说下》中提到:“旧说云,天河与海通,近世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去来不失期。人有奇志,立飞阁于槎上,多赍粮,乘槎而去。十余日中,犹观星月日辰。自后芒芒忽忽,亦不觉昼夜。去十余日,奄至一处,有城廓状,居舍甚严,遥望宫中多织妇,见一丈夫牵牛渚次饮之。牵牛人乃惊问曰:‘何由至此?’此人见说来意,并问此是何处。答曰:‘君还至蜀都,访严君平,则知之。’竟不上岸,因还如期。后至蜀,问君平,曰:‘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计年月,正是此人到天河时也。”
东晋王嘉《拾遗记》:“尧登位三十年,有巨查浮于西海,查上有光若星月。常浮绕四海,十二年一周天,周而复始,名曰贯月查,亦谓挂星槎。羽人栖息其上,群仙含露以漱,日月之光则如瞑矣。虞夏之季,不复记其出没,游海之人犹传其神仙也。”
南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武帝使张骞使大夏,寻河源乘槎经月而至一处,见城廓如州府,室内有一女织,又见一丈夫牵牛饮河。骞问曰:‘此是何处?’答曰:‘可问严君平。’乃与一支机石而归。至蜀,问严君平,君平曰:‘某年月,客星犯牛女。’支机石为东方朔所识。”
唐王贞范《洞天集》: “严遵仙槎,唐置之于麟德殿,长五十余尺,声如铜铁,坚而不蠹,李德裕截细枝尺余,刻为遵像,往往飞来复去,广明以来失之,槎亦飞去。”
如果去除神仙方术的色彩,这些记载中的仙槎,与现代科幻小说中的飞碟就非常相近了。
再如元代伊士珍《琅嬛记》中关于“七宝灵檀几”的记载:“谢霜回有七宝灵檀之几,几上有文字,随意所及,文字辄形隶篆真草,亦如人意。譬如一人欲修道,则使其人自观,几上则便有文字,因其缘份性资而曲诱之。又如心欲得某物,则几上便有文字曰‘某处可得’。又如欲医一病人,或欲作一戏法,则文字便曰服何药愈,念何咒、书何符即得也。甚至读书偶忘一句一字,无不现出。霜回宝之。”
这样的文字,如果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和电脑及互联网十分相似。
由于时代的局限,中国古代的科幻故事不可能使用现代人的词汇,如激光、全息摄影、机器人、飞碟、外星人等。他们在幻想这些事物时,用另外一些他们惯用的词汇来替代,如飞碟叫做仙槎、明珠、火球;望远镜叫宝镜;机器人叫木偶人、傀儡、铁冠人;而外星人,更多地被叫做羽人、鬼怪、神仙。笔者认为,科幻思维是不分国度的,它普遍存在于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之中。中国古人对于科技的所产生的古怪想法,即使不能被看成真正意义上的科幻小说,至少也可以被当作是那个时代的科幻故事。
❺ 美国近代著名小说家弗里蒂克布朗写了一篇科幻小说,只有24个字: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里,这时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他打开了门,门外空无一人,只有荒凉的残骸,眼前的一切开始不断地
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参与了那场毁灭一切的战争,那时的他是一名将军,
是第38集团军的军长.....。战争已经不只是飞机大炮坦克的碰撞了,原子弹
核武器,反物质武器一个个登上战场,每一场战役都会死掉数万人,士兵们
无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过无人区,无不是倒在敌人的机枪之下,孩子们在残骸
间大哭不止,女人们抱着她们死去的孩子,丈夫,撕心裂肺的悲怆哭嚎。
然而,他们失败了,参战各方都失败了,过度的核武器使用摧毁了一切,残存者
在地底的避难所里苟延残喘,接着,一个个的倒下死去,现在,仅剩他一人。他悲怆
的看着这一切,全然不知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一只冰冷干枯的手搭
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什么感想吗?最后的人类。”他冷冷的讲到。“您是死神吗?
是来带走我的生命吗?”“是的,我是,人类罪孽深重,上帝要求我终结这个种族。”
他继续说着,最后一个人沉默了,死神顿了顿,讲到:“但,在你死前,我想听听你
对此有何看法。你后悔吗?”人类叹了一口气,讲到:“我不会对命运做出抗拒,我们
的确是罪孽深重,战争因利益而起,然后反噬掉了我们。我看到了那些孩子的悲怆,听
到了那些母亲的哀嚎,我后悔了......我是个永恒的罪人。”
死神沉默许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几千年了......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愿意自我
赎罪,自我反省的人类,但是很遗憾,你也是我见到的最后一个如此明白的人类......愿你
安息。上路吧。”死神叹息着,举起了镰刀,这时,人类突然讲到:“能否让我提最后一个问
题?”“请讲。”“那个世界,会有战争吗?”“不会,那里是赎罪者去往的地方。”
镰刀挥下之时,人类笑了,他说到:“感谢......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❻ 求一篇微型科幻小说,1000字左右。水平不要太高。要揭露一种人类造成的社会现实。是科幻的哦。
《长生药》
“您的这项发明的确是有效的,很不错。但事实上,目前地球上已经人满为患了。”
“是,这我是理解的。”博士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苦恼的神色,然后接着说,“但是,您要知道这种药是经过长期、艰苦、反复的连续验证才求得的呀!”
“是啊,的确是不容易啊!”
由联合国人口调查局派来的工作人员一面以同情的口吻说着,一面想,如果不是有个小组监视的话,那他一定要想方设法得到这种药的。
最后,他还是恳切而反复地向博士说明了他的职责与世界人口增长率的危险性。为此......他们似乎是达成了协议。
终于,博士在对方的同情与惋惜声中,把他发明的宝贵药物,在极其微小数额的钞票报酬下交给了调查局工作人员。
虽说,这种“长生不老药”是不应当舍弃的,但因为目前的世界人口增长已经到了最大的极限,所以绝不能再用这种极有效的宝贵药品了。
于是,本世纪发明的极其有效的“长生不老药”,按照联合国人口调查局的指示,在严密的监视下,被一点不剩地倒进了污水沟而付之东流了。
尽管如此,这些神奇的药,却对在污水沟一带活动的大批老鼠(万万没有想到它们竟会如此幸运)——子孙万代都可以因为有这种药而长生不老了。这就是有利于人类幸福、和平的联合国所经常履行的义务。
❼ 求科幻小说《请在我入睡的时候守护我》是以前世界科幻博览上的文章
请在我入睡的时候守护我 让-克洛德·迪尼亚什
12岁时,我吞下了我的精灵,事情纯属意外。那天,天气实在太热了,我看着一群山羊,不知不觉就在奔流的小溪边枕着一块晒得热乎乎的岩石睡着了。我猜我的嘴巴当时是张开的——我这人有时确实爱打呼噜。我还在做梦呢。精灵们听得见那些没有说出口的心愿、欲望和诅咒,但梦是最吸引它们的东西了。
我感觉她溜进了我的双唇之间,锋利的翅膀边缘划破了我的舌头。我条件反射地咬住牙关,可太晚了。我的叫声吓坏了羊群。我满嘴都是黏糊糊的血,忙唤来我的狗帮我把羊群归拢在一起。我喝了几口山上流下来的雪水,冰得牙齿都疼了。
我顺着小溪回到农场,一路上感到精灵在我的肚子里轻轻地动弹。她正在充满酸水的胃里筑巢。不知怎的,这一切并不让我害怕。
可爸爸的怒火却吓坏了我。
家里的饭是我做的——妈妈在生我时死了,婶婶呢,天一热就没法走路。于是就挥舞着拐杖发号施令。她没有孩子可以继承农场,所以不是特别喜欢我。见我比平时回来得早,羊群也没吃饱,她便连珠炮般地向我发问。她检查了我嘴唇上的口子,连连摇头,然后把我打发到厨房里去了。
我听到爸爸和叔叔从地里回来了,然后是婶婶比平时更加尖厉的声音:“你那个蠢儿子不看羊,反倒睡着了,结果吞下去一个精灵!”
厨房的门开了。叔叔用微微后倾的身体支撑着妻子。爸爸朝我走来,手里拿着一根皮带。
“今晚你就进城去。”他低声说,直视着我的眼睛,“但是,在你走之前,我要教会你干活的时候不要做白日梦!”
他并不是个坏人。哪怕只有我们俩在场,他的惩罚也是公正的。我没有试图逃跑,尽管婶婶用尖锐的嗓音在一旁煽风点火。精灵开始在我的肚子里放毒,皮带抽在身上,我也不太感觉得到。我想,我应该装出痛苦的样子,像那些老掉牙的故事里面一样。可是我太小了,不明白这个道理。
见我不哭不闹,叔叔操起了扫帚也来打我。扫帚把我的腿打折了,我听见骨头裂开的声音。接着,剧烈的疼痛向我袭来,我大叫了一声,昏倒在壁炉前。
醒来时,我躺在厨房的桌子上,骨折的那条腿由一块临时夹板固定住。绑在腿上的是两段扫帚把,贴在我的膝盖两侧。叔叔家里的任何东西都是不能浪费的。我感到骨折的腿部一阵阵疼痛,与背上和嘴里的伤口带来的烧灼感交织在一起。
“对不起,儿子。”上方一个声音说道。
爸爸伏在我的伤腿上,没有碰它。屋子里静悄悄的。
“你叔叔去找铁匠了。骨头是我接的。不是粉碎性骨折——以后你还是能走路的。”
我眨了眨眼,疼痛让我筋疲力尽。一捆捆草药悬挂在天花板上,气味早已散尽了。它们的影子在被烟熏黑的房梁上投下一块块阴影。
“你去不了了,”爸爸用疲惫的声音又说道,“等你的腿痊愈,能够上路,要一个月以后。这段时间太长了。你要勇敢。”
“精灵怎么办呢?”我问,想起了发生的事情,感到不知所措。
“不许说那个字!她会听到的。”
他用一只散发着泥土和马厩气味的巨掌捂住了我的嘴巴。
“那个脏东西会随时孵化,然后离开你的。你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吗?”他的眼睛盯住我,“嗯?”
我点点头。他的手还盖在我的嘴巴上,我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疼痛逐渐消退下去了,这是精灵在我体内存在的证据。她就在我的胃里,在那儿作茧。我的胃酸在她身上起了作用,让她发生改变。等一切就绪,她就会从我的嘴里飞出来,假如我允许她这么做的话。而我们之间的纽带就再也不会被切断了。她会随时应我的召唤出现在我面前,为我翩翩起舞,别人却无法看到。精灵会改变它们的主人。每个孩子都知道这一点。
我只进过一次城,是在10岁那年,我进城去看秋季博览会。叔叔带我去瞧一个满头乱发的男孩,年纪大我一倍。他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笼子用一把简易的门闩锁着。他在阳光下扭动着手指,对着它们说话,好像在演一出王子和小鸟的木偶剧。他结结巴巴地讲着故事,可是说得太快,听不明白。因为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太阳看,他的眼睛已经瞎了。
叔叔给了男孩母亲两个铜板,让我可以靠近看看他。叔叔出人意料的大方,同笼子和笼子里关的男孩一样让我很是吃惊。
“等铁匠到了,你一定要勇敢。”爸爸不厌其烦地对我说。我去瞧一个满头乱发的男孩,年纪大我一倍。他被关在一个笼子里,笼子用一把简易的门闩锁着。他在阳光下扭动着手指,对着它们说话,好像在演一出王子和小鸟的木偶剧。他结结巴巴地讲着故事,可是说得太快,听不明白。因为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太阳看,他的眼睛已经瞎了。
叔叔给了男孩母亲两个铜板,让我可以靠近看看他。叔叔出人意料的大方,同笼子和笼子里关的男孩一样让我很是吃惊。
“等铁匠到了,你一定要勇敢。”爸爸不厌其烦地对我说。
这既是命令,也是请求。我在他的手掌下哼哼着,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弯下腰凑近我,用寥寥数语向我解释了他们要对我做的事情。
我想我尖叫了起来。铁匠使用钳子的时候,我又晕了过去。他们拔掉了我的几颗牙齿。拔牙时爸爸不让任何人抓住我。
当我再次苏醒过来,已经躺在妈妈原先的那张床上,两个封闭的铁环钉在我的嘴角上,使我无法张嘴。我的牙齿被一根烧得发红的铁钉打出了几个洞,硬生生塞进去一个匆忙打就的笼嘴。笼嘴的铁齿把我的上下颚钉在了一起。我痛苦地不停呻吟着,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疼。一阵热浪卷上我的大腿,在我的胃里盘旋,穿过我的嘴唇炸了开来,仿佛戛然而止的呼叫。热浪很快又变成了刺骨的冰冷。每吸一口气,我的嘴里就充满了发苦的、带有土腥味的浓沫。
起初,他们把我的双手绑在床柱上,这样我就不会用手把铁环扯掉,伤了自己。一周后,我虚弱得几乎动弹不了。他们终于松开了我的绑绳。为了不让我饿死,铁匠把我上面的两颗门牙拔掉了,留出的洞隙刚刚足够喂进去一点山羊奶、肉汤,还有爸爸找得到的葡萄酒。每天早晨,下地干活之前,他都耐心地喂我东西,对婶婶抱怨他要晚了的话充耳不闻。之后我就孤零零一个人躺在那儿,直到晚上他回来,跟我讲讲羊群和干草的味道,一面用沾了水的稻草团为我擦身,
他们给我一些可以咀嚼的食物,可我再也不能用门牙咬东西了。每天凌晨,当疼痛暂时停止的时候,我会想出各式各样的诅咒,只是无法骂出声。剩下的时候,我倾听着口腔里血管跳动的声音,等待伤骨的愈合。
我只有12岁,根本不懂沉默是怎么回事儿。
我消瘦了,整个人处于痛苦之中。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在我的脑海中,我在粉刷得雪白的墙壁上画画,一面用指尖拨弄嘴上的铁环。我的骨折愈合得很慢,爸爸每天晚上都陪在我的床边。他减少了喂给我的葡萄酒,增加了羊奶的分量,用勺子送进
我牙齿上的那个洞里。有时他甚至给我喂点肉汤或是蛋花汤。到后来,我能够自己吃东西了——我的手不再发抖了——可怎么跟他说他都不理。
“省省力气吧。”他喃喃地说,擦去我下巴上的污迹。
精灵在我的肚子里蜕变,我的梦境里充满了明亮的色彩。但我总是一个人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因为戴着笼嘴,我无法在睡梦中哭喊出声。
我试着轻轻地把脚放在地上,小心冀翼地走到房间另一头婶婶放夜壶的地方。后来,有一天我拄着爸爸拿白蜡木做的拐杖下地走路了。木料还没有干透,每走一步都要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树液沾在我的皮肤上,好像尚未愈合的伤口在手指挤压下冒出的脓水。在窗台上放的水盆里,我照见了自己的影子,它从里面盯着我,仿佛一匹不羁的马儿。这副尊容让我刚想咧嘴大笑,却疼得泪水涌了出来。
终于有天晚上,我能够独自下楼来到晚餐桌旁,叔叔放下手里正在切的灰色的面包条,表情沉重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妻子。
“我们明天就走。”
我点点头,接过爸爸递给我的一碗羊奶,小心翼翼地倒进齿缝间。羊奶像条小溪一样从我的下巴上流淌下来,在桌子上汇成一滩。金属笼嘴磕在碗上,丁丁当当的。其他人都不吃。我转向婶婶,她的身子直往后退,眼里满是恐惧。
“已经太迟了,”她喃喃地说,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这孩子有股邪气!”
爸爸咒骂她,叔叔诅咒我。我呢,不再去听他们讲什么。在我的脑子里,精灵开始说话了。
“我要给你讲些故事。”那个声音说。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马车后面的一堆马铃薯口袋上。天空飘着毛毛雨,打湿了我的嘴唇。我既不能回答精灵的问题,也无法抱怨。叔叔说,暴风雨恐怕就要来了。
“你的金属笼嘴会把闪电引下来的。”他嘟囔着,啪啪地抽着马鞭。
我观察着越压越低的乌云。到城里需要一天的路程。因为日落时分才能到,所以我们要么在小旅店里住上一晚,要么就只好睡在马车下面的烂泥里了。讲故事也不能让雨停啊。
“我要告诉你一些秘密。”那个声音又开始了。
我想着被我撇下的山羊,想着我的狗,它已经跑掉了,因为在我养伤的时候,没人乐意喂它。世上没有秘密,只有没时间照管的东西。
“认清自己,你就能做得比自己想的要好。”精灵仍不放弃。
我看得见映在叔叔眼中的我的模样。我知道他如何看我。他驾马的时候,朝我嘴上的皮带和铁环瞧了一眼,摇了摇头。外表也许具有欺骗性,可事实常常更糟。
精灵在我的胃里坐立不安。晚上,她曾小心翼翼地来到上面,看见我的牙齿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我听到她哭了起来。她的啜泣听上去就像冬天里瀑布最后的水流冲裂冰层的声音。我本想告诉她,这些并不是我的选择,可话到嘴边却被笼嘴挡了回去。最后,我含含糊糊地哼起了我唯一会唱的那首歌,努力把它唱好,直到她停止了哭泣。
“我不想让你成为和我们不一样的人。”爸爸把我的上下颚锁上之前对我说。我只希望我从未这么想过。
精灵不停地和我说话,天上又飘着雨,尽管如此,我还是睡着了。醒来时,只听得马蹄在路面上发出的得得声。闪电并没有击中我,泥泞的小路也变成了阳关大道。我们正接近一道木头城墙。空中飘着一股烟味和腐臭味,还夹杂着其他一些我分辨不出的气息——有的甜,有的酸得刺鼻。几个卫兵拦住了我们,用草耙把马车上的干草翻了个遍。叔叔付钱给他们,一边咕咕哝哝地发牢骚,他们放我们进了城门。头顶上方,城墙走道两边的石槽里烧着羊齿草。星星已经出来了,店铺老板们正忙着把铺子的窗板关上。街上仍有行人。小城是个封闭的世界,有着不同的规则,这些规则叔叔不太明白,也从不提起。然而,当我看见城里人上下打量我的那种神情,就知道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差别并不深。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精灵哀求道。
我坐了下来,靠在干草堆上,盯着那些看我的路人。叔叔本来是可以让他们付钱观看我这副怪模样的,可我马上省悟到他觉得太丢人了,才不会有这个念头呢。我也不敢有任何要求。我的梦想很简单,而且,我也不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究竟是否存在。
“你守在马车旁,”叔叔边说边解下马匹,“明儿一早我就回来。假如有谁靠近马车,你就站出来。你的尊容会把所有的小偷都吓跑的!”
他把我带来的毯子披在马背上,然后牵着马的缰绳离开了,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黑影里。我不知道他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马车停的地方是个小广场,周围的房子窗板里面窜了出来,飘荡在夜空中。我不敢从马车旁边逛开,而是钻进了干草堆里。夜晚潮湿而阴凉。精灵一声不响。我久久地望着躲在云彩背后的月亮,她那张麻子脸比我的脸还要难看,可她笑眯眯的,逍遥于尘世之外。
我并不是很困。小城里充斥着一千种新的声音,让我无法安宁。我轻轻揉擦肿胀的牙龈,听着笼嘴上的铁环发出的丁当声。一簇簇的建筑物包围着我,这些房屋、街道和墙壁比我一辈子看到的还要多。屋顶的线条在天空的映衬下形成了字母的形状。字母不时被火把隔断。那是巡逻的士兵,他们负责保护城里的人们。城外的世界广阔得不可思议。关在铁笼和草堆里的我想起了叔叔的农场,想起了牧场上熟悉的小路。牙齿的疼痛很快会过去的。我的伤腿也会痊愈。
突然,我感到胃里的精灵动弹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孤单。我很想让爸爸和我们一起到城里来,可叔叔永远也不会答应的。我侧耳倾听,想听听脑子里的那个声音是否又开始说话了。她也是个囚徒,我们都有理由憎恨对方。
我呻吟着伸展了一下四肢,可并没有吵醒精灵。在我的胃里,茧已经张开了,精灵就躲在里面。我想象她身上披着破破烂烂的旧茧衣,躲在黑暗的洞穴深处,对她来说,这里和外面的世界同样不可思议。叔叔告诉我,精灵会想方设法来诱惑我的。
“你睡着了吗?”我尽可能张大嘴巴,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我把手放在肚子上,等待她的回答,等了好久好久。
“你不要我。”那个声音终于说道。
我摇摇头,铁环丁当作响。夜晚使得声音好像被放大了,听上去更加尖厉。我无法告诉她我有多了解她,也无法告诉她为什么我和她的命运是同样被注定的。我的嘴里只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咯咯声。
我费劲地牵动嘴唇和舌头,努力说出在我心里萦绕不去的话,连说了三遍。我的要求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我不要什么王国,不要什么金银财宝,也不要额外恩赐的权力。我不确定自己要的东西能否得到。
“请在我入睡的时候守护我。”我恳求道,怎么也说不清楚。
我擦去下巴上带血的口水,等待她的回答。
我“有很多东西可以给你,”她说,“我只有靠你了。”
我以为她又要哭了,可是她的眼泪早已流尽。她用疲惫的声音跟我道
了晚安。我数着星星,一直数到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
黎明时分,雄鸡的打鸣声把我吵醒了。没过多久,叔叔就来了,身后牵着那匹马。开窗板的声音,早起第一拨商家的叫卖声,还有鸟儿的啾啁声此起彼伏。空中弥漫着烟味。我的肚子饿极了。
“我白白丢了两把铜板给那些卫兵,”叔叔看也不看我地说,“他们的骰子沉得都滚不动了。这趟来花了我好大一笔钱,你可给我记住!”
他给马套上轭具,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记。马车朝前驶去,车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头顶的一扇窗开了,我差点没躲开一只夜壶里倒下的尿液。
“老格里姆利奇正等着我们。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见过的精灵比头上的头发还要多呢。”
叔叔用鼻子哼了一声,从衣服底下拿出一个面包头。我饿极了,嘴里直流口水。铁环与舌头接触的地方生锈了。我舔了舔铁锈,以缓解肚里的饥饿感。马蹄敲打在鹅卵石上,震得我的牙齿咔哒作响。
我还没看见玻璃作坊,就已闻到了它的存在。街道上弥漫着熔化的玻璃和燃烧的海藻的气味。房子又长又窄,后院是个工场,阁楼上是学徒们住的地方。这儿甚至有专门拴马的圆形场地,有钱人家就有这个,这是爸爸哄我睡觉时说起的。
叔叔拿起钳子,扶我从马车上下来,粗手粗脚地帮我掸掉屁股上的草棍。我拄着拐杖跟他走进屋里。一个从作坊里往外走的年青女佣转过脸去,随后似乎又改变了主意,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我也费力地朝她笑了笑,铁环拉扯着我的嘴唇。她在门前的台阶上停下,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走到柜台后面。那儿有一扇门通往玻璃作坊。
一股热浪朝我直冲过来。房间正中央是一口吊在火炉上的盛满玻璃熔液的坩埚。一个穿着围裙的矮个老头儿正忙着拨弄火。在他身后的一张工作台上摊着许多钩子和刀具,还有映出火苗的扁平的瓶子。一根金属棒立在一桶灰乎乎的水里,比我的个子还要长,像一条蛇那样粗。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精灵开始在我胃的深处扭动。
我被叔叔推了一把,朝炉火走去,木底鞋踩在地上,发出咯咯的响声。火星从坩埚底下飞溅出来。我把拐杖留在门边,以免着火。
“是你儿子?”老头儿问道,也不抬头,“他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我兄弟的儿子。是的,他知道,他会听话的。”他斜眼看了看我,又说,“不管怎样,他不是个坏孩子。”
“钱呢?”
叔叔从钱包里把钱掏出来。老格里姆利奇把铜板逐个放进嘴里咬一咬,然后揣进围裙的口袋里。然后,他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拿起那根金属棒。
“如果你想卖掉它,我要分三成的钱。”他说着,把棒子一端戳进坩埚里的玻璃熔液中,“那是一大笔钱,不过我的顾客都很富有,能够让我们俩都满意。让这男孩准备好!”
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俯下身去。叔叔将大手按在我的后脖颈上,强迫我直起腰。
“很快你就自由了,”他说着,手里的钳子朝我的脸伸过来,“我要把铁环钳断,这样你就能张嘴了。不过,我让你张嘴的时候你再张。嘴巴一张开,你就使劲朝管子里吹气……”
“你必须从丹田向外吹气,”格里姆利奇说,“就像喊叫时那样。”
“准备好了吗?”
我满肚子都是酸水。精灵没有出声,但我感觉到她在我的胃里漫无目的地四处乱撞。想到我将带给她的痛苦,我呜咽了起来。叔叔怒气;中;中地哼了一声,用胳膊夹住我的头。钳子伸进了金属笼嘴里。嘎吱一声,第一根铁环断了,然后又是一根。接下来,笼嘴的铁齿也被钳断了,我的牙龈开始流血。
“把嘴闭紧,小子!”老头儿喝道,“看着我!”
金属棒从坩锅里伸了出来,顶上颤巍巍地挂着—个熔化的玻璃球。老头儿鼓起腮帮子,把棒子的一端对准嘴唇。借着火光,我看到他用尽浑身力气吹着,脑门上青筋迸出。
等玻璃球膨胀到我的两个拳头那么大时,他把它在火焰上转动了一下。叔叔松开了我,手中的钳子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的嘴巴从来没有这样疼过。
“现在吹气!”格里姆利奇喊道。
他把管子的一头凑在我肿胀的嘴唇边。我尝到了他口水的味道,胃里一阵翻搅。一声哭喊回声一般从我的腹腔深处传了上来。没喊出一个字。只有恐惧在我的骨髓里回荡。叔叔扳住我的肩膀,老头把棒子举在坩锅上。我正要尖叫,他用力在我的肚子上捶了一拳。
一大口胆汁冲进我的嘴里,我用尽力气喷了出去。
精灵从我嘴里射了出去。
在作坊里红彤彤的阴影里,她发出太阳般的光芒。她被我吹得蜷作一团飞了出去,落在熔化的玻璃里。她竭力展开翅膀,顾不上炙人的热气,也顾不上疼痛。玻璃球的中心出现了一片呈涡旋状旋转的五彩斑斓的光影。她的叫声湮没在熔化的玻璃之中,最后听不见了。
“放松点,”格里姆利奇说,把金属棒从我手中接了过去,“剩下的我会处理的。”
叔叔松开了我。我跪倒在地,呕吐起来,把茧吐了出来,就像排出死胎的胎盘一样。我不敢抬眼去看精灵烧剩的残骸。
“我可以把它卖个好价钱,”叔叔欣喜若狂地说,“多漂亮的颜色!”
“很快就不烫手了,”玻璃匠人说,“很奇怪,这些脏家伙好像从里面把热量全部吸收掉了。瞧瞧她,好像还在动呢。”
我感到太阳穴怦怦直跳。我呻吟着站起来,从叔叔手中夺过钳子,猛地击在金属棒顶端悬着的玻璃球上。随着一声脆响,玻璃球上出现了一道裂纹,随即整个裂开,散落在地。叔叔大吼起来,我朝他挥舞钳子,吓得他连忙后退,用手护住脸。
精灵像一片叶子似的旋转着落向地面。她的身上扎满了细小的结晶体,我伸手接住她,她那透明的翅膀在我的指间化为灰烬。火星雨点般从炉火中迸溅出来,点燃了她的头发。
她像彩虹一般燃烧着。
从那以后,风从我牙齿上的洞隙中呼啸而过,我也笑得少了。我再也没有离开过农场。我常常在河边躺下,头顶的天空一望无垠,空空如也。云彩对我来说不再像是书写在空中的白色诗歌,我也再认不出水中有什么符号了。从那以后,我要么细细咀嚼自己做的梦,要么把梦全都呕吐出来。
叔叔去世的最早,接着是爸爸。婶婶在一场大病后再也不会说话了。有时,我会坐在她对面,坐在拐杖打不到的地方,她可以看见我的脸,用眼睛来回应我的话。毕竟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打呼噜的时候还是张着嘴。但我现在睡在屋里,安全地躲在紧闭的窗户后面。再也没有精灵在我睡着的时候来守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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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间里,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他好似触电一般浑身颤抖起来,头猛地摆向门,努力地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慌失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双手撑着桌子,好让自己那发抖的腿支起身体,艰难地迈动步子向门走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心里渗出了汗珠。
“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于是他咬咬牙,伸手握住门把手,快速打开了门。
门外一片荒凉,一片死寂,除了光秃秃的大地和蓝天相接外,再也没有其它了。他干笑两声:是啊,就只剩我一个地球人了,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呢?真是异想天开!
就在他极度失望地转身关门时,却发现房间地板上多了一个长方形物体;走进一看那个好似体重秤的物体上写着四个字:时间流逝。莫非是时光机器?难道我能用它返回过去,开始新生活?抱着这样那样的疑问,他踩上了这个物体。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变轻了,悬浮在空中,轻飘飘的,一道强光闪过,他晕了过去。
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豪华酒店的包厢里,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色泽光艳,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他曾来过这里!那时的他是某公司的大老板,经常请人吃饭。酒桌上喝酒谈天,最终一盘盘的珍馐佳肴无人问津而被倒掉,对他而言不过是浪费点小钱而已。如今他努力地去够那些美味佳肴,他已好久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了。但无论他怎么努力,眼前的食物似乎是飘渺的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即。一道强光闪过他又晕了过去。
“砰砰!”“轰!”......耳畔传来了枪炮声,硝烟的味道飘进了鼻子,他睁开眼,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子弹横飞的战场上。这,这不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吗?当时地球资源严重短缺,各国为争夺生存资源,互相开战。那时他也参战了......这时,一个母亲正抱着一个受伤的小孩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中逃难。他本能地想跑过去救他们,却看见废墟中“嗖”地蹿出一个男子,身着迷彩服,手持钢枪——这不正是那时的他吗?“有救了!”他为他们感到高兴,那母亲也像看到救星一般朝那时的他跑去。下一秒,令他震惊的事发生了:那个以前的他,冷漠的眼神中透出刺骨的杀意,毫不犹豫地抬手就是一枪,一弹穿心,那母亲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命中目标,他得意地吹了吹还冒烟的枪管,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现在身为最后一个地球人的他,却发出了惊恐地叫声:“不!”。一道强光闪过,他又失去意识了。
一座坟墓,孤零零地躺在寂寥的荒野上,这是他第三次恢复意识后所看到的景色。他惊恐地看到,他的名字赫然刻在墓碑上。就这么孤独地死去了吗?就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了吗?他颓然跪在了墓前,绝望地用头敲击着地面,欲哭无泪。正当他仰天诅咒这个残忍的世界时,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来,一片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呼,呼,呼......”像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一般,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瘫倒在房间的地板上,瞅着那时光机慢慢起火燃烧变成一堆灰烬。他终于知道,今天这样一个荒芜的世界正是由他和无数像他一样的人类亲手造成的。
可就算明白了,他的明天又该如何度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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