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万福小说免费
『壹』 跪求 女尊文 狼毒花系列的 《训夫有术》全文 主要是VIP部分 [email protected]
江北,漓江岸,殷州城,冯家。
她到底是谁,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叫萧婉若,不是冯家上下唤的夏季。
她是江南人氏,父母双亡,于世只余两名至亲——生得威严,却极疼爱妹妹的亲大哥萧敬天;和容貌与她一般样,性子却是天壤之别的双生妹妹萧竟月。
两年前的一场意外,让她受伤,失了记忆,被冯夫人所救。
合该是注定,她和冯夫人投缘得紧,无家可归加上救命之恩,半年后,她莫名其妙就成了冯家的媳妇。
想起拜堂那天,喜气洋溢的洞房花烛,竟是她生命中最不堪回想的记忆。
掀起红盖头,新嫁娘的她面带微笑,望向这个即将成为她夫君的男子。
今夜之前,他是她救命恩人之子,相识半载,对彼此仍是一知半解。
今夜之后,他和她就是结发夫妻,要相互扶持,继承本家,共度自首。
放下秤锤,他看着她,面无表情,也没同她喝交杯酒,转身就要离开新房。
“夫君,你要上哪儿去?”夏季出声留人。
“我去睡书房,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往西疆去。”冯君衡转头,语气冷淡。
“可是……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啊……”
新妇甫入门,洞房花烛就被丈夫抛下,这将是何等难堪的羞辱?
“洞房花烛又如何?你是娘挑的媳妇,不是我选的妻子。”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你要我说明一点,好,我就明白告诉你,因为我不爱你!我冯君衡要的妻子是要能和我共度一生、相知相许的伴侣,是我自己真心喜爱的姑娘,而不是你这个指派的妻子。“
她入冯家,不过半年。这短短半载,她和他相处的机会,十只手指数得出来。
冯老爷走得早,他继承家业,长年在外奔波,是故,在他眼中,她只是个被冯夫人捡回来的孤女、陌生人。
他,并不了解她;但她,却很了解他。
从冯夫人口中,从冯家上下佣仆言语中,还有从自己细心的观察中。
喜爱刺绣的她有着一副比旁人还要来得更细腻的心思与观察力。
“你……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娶我?”
她极力压抑满腹翻腾的怒气。
“我……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愿意嫁我?”他轻嘲反问。
“因为娘,她希望我做冯家的媳妇。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不能不报。“这是原因之一,她并未全部吐实。
“这就对了。我娘只是救过你一命,你就愿意点头,答应她的要求。我呢?我是她十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儿子,我孝顺她,只要是我娘说的话,我从不拂逆。”
“你好过分!”如果眼前有剑,她会毫不考虑先捅他一刀出气再说。她是个活生生、有思想有自尊的人,居然被他拿来当作成全他孝行的牺牲品,哼!
“你不懂娘真正的打算。”
“怎么说?”
“你在刺绣上的天份让娘十分欣赏,虽然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但别忘了,女儿再疼,早晚要跟别家姓;媳妇儿就不同了,人了冯家,拜过祖宗,祠堂上有名,生为冯家人,死是冯家鬼。有你的刺绣长才,能助冯家事业更上层楼,一举两得之事,娘当然不可能不为。”
“既然你不想要成这个亲,你可以早早说啊!我夏季不是那种死皮赖脸、不知进退的人!”他真的好可恶,娘也很过份,为了一己私心,竟然强要撮合两个不该结合的人!此时此刻,夏季只有满心满眼的后悔,恨不得时光能够重来,那日她不曾点头,对娘许下承诺。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哪会清楚自个儿是什么样的人?”
“你……呵呵……”
嘴角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垂首半晌,夏季抬头望向他,目光如炬,在心痛的那一瞬间,她有了决定。
“夫君,你放心,既然你不爱我、不要我,我也不会死缠着你。夏季不过是四季之一,春去秋来,时序替换,夏季不会是你生命里的全部。你放心去西疆吧!”同样,”夏季“也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等她寻回了记忆,这段命运作弄而交错的人生将永远尘封,不再忆起。
“你不会做傻事吧?”看她眼底的坚定决绝,教他无由一震。
“为你这种人寻短见,是天下最愚蠢之事。你要走便走,我累了,想休息了。”
她不再看他,自行摘下凤冠,卸除厚重盛装的动作是不言而喻的逐客令。
“我相信你说得到做得到。你放心,虽然你只是冯家名义上的少奶奶,但该享有的荣华礼遇,你一样不少。”他抛下承诺,迈开步伐离去。
他离去的脚步声渐远,夏季故做的坚强终于崩溃,泪珠儿从泛红的眼眶滚落,心……碎了!
来到冯家,和他相处了半年,心头对他是有些情份的,不然她也不会愿意点头,允了这个婚姻,报恩只是个借口啊。
谁知,新婚夜,他就一语无情,戳破了她心中的盼梦。
她好恨自己,为什么出了意外,没了记忆,想不起自己?
她到底是谁?在这世上还有没有亲人?
她的家在哪里?
和钢镜里的泪颜相对望,夏季笑得凄楚,伤心里有着疼痛的领悟。
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从来不能相提并论。
就算失忆,她也清楚明白骨子里的自己绝对不是个软弱的女子。
所谓的悸动,不过是脑袋暂时发昏所产生的错觉幻想罢了!
她不要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更不要这个糊涂促成的婚姻误了她的余生。
她知道,唯有恢复记忆,她才能找回以前的自己,重觅新生。
拜堂隔天,她的“夫君”就离了家,出远门去做生意,顺道访友去了。
这一走,就是一年半载有余。这期间,夏季吞下心头的怨,尽心尽力照顾冯夫人,照料冯家的生意。因为她高超的绣艺和巧妙的心思,以织绣起家的冯家如鱼得水,声势和生意在这一年半间臻至高峰。
夏季过得坚强,却也孤单,心头的事全埋着,不对外人诉。
她求的只有一样,就是盼老天早日让她恢复记忆。城外的贫户众多,她定期抽空教导贫户的女儿们刺绣,长期下来,也造就出一群手艺颇佳的“子弟兵”。
孤独的日子中,这群天真善良又贴心的少女是她精神上唯一的慰藉。
漓江江水悠悠,岁月在澄澄水波中流逝。苍天有眼,在她“嫁”入冯家后的一年,老天送回她失去的记忆,她终于记起她是谁了……
漫漫余生,面对过去,将不再是一片空白与茫然,夏季不再只是夏季!
* * *
恢复记忆后,夏季着手的第一件事就是私下托人寻找亲人的下落。
找了好几个月,总算有了消息。
分隔江南江北的漓江,在江南边界靠漓江岸凿了条运河,贯通江南直达江北京师的水路交通,因为运河带动地方发展,几年下来衍成一个新兴的城镇——河镇。
镇上有家新崛起的船运行,名称“潇洒”,主事者姓萧,名字、年岁均不详,传闻此人性威严,不喜言笑,旁人难以亲近之。
查访的人回报说,“潇洒”亦在私下秘密寻访失踪近两年的妹妹。
得到这样的结果,夏季打从心底开怀,就是“潇洒”没错。
潇洒是她爹的称号,夕落是她娘亲最爱看的景致。朱河镇因运河口得观澄霞落日美景而得名。弃镖局,改走船运起家,是大哥纪念逝去的双亲,并拓展属于萧家新人生的方式。
得知亲人如今所在,夏季心中万般渴盼,希望那个无缘的丈夫尽快回乡,两人好开诚布公地谈,结束这一切。
对亲情的渴望日益深切,梦中时常梦见双亲和手足的笑颜,她好想回家了。
* * *
前几日,冯君衡又托人捎回家书,信上他说近日即将回家,届时将有要事相商。守了一年半,她等的就是这一天,让旧的一切结束,新的一切重新开始。
心意已定,纤手再提起笔,夏季继续绘制刺绣花样。
未久,屋外传来冯夫人欣喜的呼唤。
“季儿,君衡又写信回来了。来,快看看,读信给娘听。”
又写信回来?有什么事急成这样吗?
还是临时有变卦?夏季不禁蹙眉。他大少爷要是改变心意,又绕到别的地方去,不肯回家,那她苦盼的自由不就无望了?
沉吟间,满脸笑容的冯夫人已将儿子的家书推到夏季面前。
“夫君又写信回来了呀?这次不晓得又是什么喜事?娘,您等等,我看看,再读给你听喔!”拆开家书阅读,夏季的眉头随着内容的浏览缓缓上扬,多亏她沉静稳重的性子,能将喜怒至少掩藏八分,不形于色。
再则,冯夫人一心高兴着儿子即将归来,更不会去留意到她眉宇间细微的情绪变化。
这封家书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冯君衡在信上如是写着:母亲大人展阅:儿最迟将于七日后抵家,此趟尚有好友邹鸿之妹邹婷同行。邹鸿日前遭遇不测,撒手尘寰,临终前将邹婷托于儿。邹婷性柔弱纯善,近一年余,儿在西疆和邹婷相处甚欢,情投意合,但记祖训,未曾私定终身。
故先行修书,请母亲大人安排,待儿与邹婷抵家后,得以尽速完婚。
此番返家,将有好长一段时日不再外出,儿必当与邹婷两人一心,孝敬娘亲,日日承欢膝下,以慰亲心。儿一切安好,勿念。
儿君衡敬上
这趟返家还多带了个女人回来,情投意合,即将完婚,好个冯君衡!
纳妾就纳妾,完婚?哈,说得好听!她这个正妻,信上连半句问候也无。冯君衡,你真是有情也无情,恩怨皆分明。
不过他要纳妾,对她来说可真是老天保佑,她的后半生有救了!
压住心头渐升的喜悦,她神情淡淡,语气平缓将信中内容一字不漏念给冯夫人听。信读毕,只见婆婆笑得合不拢嘴,夏季心思一转,登时有了主意。
“娘,夫君要纳妾,我怎么觉得您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夏季噘起小嘴,语气柔柔缓缓,哀中有怨。
“呃……没有,季儿,娘是高兴君衡要回来了,你可别误会啊!”
冯夫人赶忙解释,就怕媳妇儿真的误会了,可惜这番解释只是愈描愈黑。
其实,冯夫人心头真的挺开怀的。夏季这个媳妇儿是她中意、自己挑选的,当初要儿子娶夏季时,冯君衡面无表情点头答应,但也丢了一句话:我不爱这女人,我不会跟她成亲。
然后,拜堂隔天,收拾包袱就离家做生意去了。
害她气得在祖宗牌位面前焚香,跟冯家列祖列宗告状投诉这个不孝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冯家若无后,教她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谁知,儿子出门晃荡一年多回来,竟找着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这才娶新妇未久,又纳小妾,虽然是不太好,可一想到这即将回来的姑娘是儿子喜欢的,小俩口情投意合,就表示她未来铁定有孙子抱,这教她如何不开心?
冯夫人的反应,夏季全看在眼里,心头暗笑婆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就好。娘,我就知道您是最疼我的了!我才人门不过两年,夫君出外做生意,人还没进家门,就放话说要纳妾,这分明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娘,您一定是站在我这边,反对夫君纳妾的,对吧?”
“啊,呃……这……”糟了,没想到向来明理懂事的季儿竟然会反对。
“娘,怎么了?难道您……”眉一锁,夏季掩袖,嗓音哽咽,已是泫然欲泣状。
“呃,没的事,没的事,娘当然帮你,站在你这边。对啊,君衡真是太不像话了!丢一封信回来就说要纳妾,也没问问我这个娘的意思,根本就不把我们婆媳俩看在眼里!等他回来,看我怎么训他!”
“娘,我就知道您最好,最疼我了,季儿的将来都靠您支持了!”
夏季身子一福,向婆婆致谢,螓首低垂,微扬的嘴角藏着无人知晓的诡笑。
“夏季”只是天地四季中的一个时序,秋来,夏便去。夏季,不可能永远存在的。
该是她离去的时候了。
* * *
冯夫人表面说的是一套,背地里做的又是一套。
儿子交代的事,她早早嘱咐总管速速准备进行去了。
明里见的,她是挺媳妇儿这边,时时顺着夏季的语意,安抚媳妇的心情。待儿子抵家门,纳妾之礼照办,媳妇儿要是生气想怪罪,黑脸让儿子去扮就是了。
在祖宗牌位面前,冯家的子息香火大过一切!
夏季,同样阳奉阴违。她看来是信了冯夫人的话,依旧是众人眼中那位端庄温柔的冯家好媳妇夏季,其实心里早已拟好盘算,也偷偷做着离家的准备。盘缠、她用习惯的刺绣器具和书籍,一样样不少,仔仔细细、妥妥贴贴收好。
她想了三计应对,最早打算开诚布公和冯君衡谈的事变成最后的下策,除非事情皆不如她所预料,到时万不得已,才会使这下下策。
五天后,暖暖的五月天,初夏方始,这日的晌午过后,冯君衡带着一名妙龄女子同返家门。两人下了马车,从大门口进入主屋,一路上,冯君衡对女子温柔呵护备至,让不知情的仆佣们好生纳闷。
一双人影前脚进门,后脚仆人们情测的传言便已传遍冯家大宅。
“母亲大人在上,不孝儿回来了。外出一年余,让娘亲操心了。”
冯君衡恭敬对冯夫人行跪拜礼。
“孩子,快起来,回来就好。娘可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盼得悬念许久的爱儿返家,冯夫人心里比谁都高兴,舍不得儿子跪太久,赶忙差人将他搀起。
“嗯,君衡,这姑娘……就是你信上提的邹婷,邹姑娘吧?”冯夫人口里问着,同时打量的眼光不停。
初到陌生的环境,邹婷十分不安,她默默低下头,不敢承接冯夫人打量的目光。
“娘,没错,她就是邹婷。婷儿,来,跟娘问安。”
“嗯,邹婷拜见冯夫人,夫人万福。”
面对心上人,邹婷秀美的脸上绽出柔笑,她怯怯抬头对着冯夫人,轻声问好。
“模样生得好,柔弱纤秀,端庄婉约,是个好孩子。邹姑娘,我以后就跟君衡一样,唤你婷儿吧,反正再不久,你也是我们冯家人了。”
“谢谢冯夫人。”邹婷欣喜答谢。
“还叫冯夫人?”冯君衡淡笑提醒。
“啊,君衡哥,现在就改口吗?”
“你没瞧见娘期盼的目光吗?”
顺着冯君衡所指方向望去,邹婷看见冯夫人正慈爱地看着自己心头一暖,喉头一松,呼唤自然而然就跟着喊出口丁。
“娘在上,请受邹婷一拜。邹婷如今无家可归,举目无亲,能得娘和君衡哥的疼惜,邹婷必定倾尽所有,以为回报。”
说完,邹婷便要跪下,向冯夫人答谢磕头,突然一阵晕眩袭来,脚步不稳,身子摇晃,冯君衡见状,立刻上前扶住,阻止她。
“婷儿,你身子弱,别行这种大礼。你放心,娘不会拘泥于这种世俗之见,计较这些的。”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冯君衡回答,笑容里有着疼惜和宠溺。
闻言,邹婷双颊微红,嘴角漾着浅笑,看来幸福洋溢。冯夫人看儿子跟这个即将进门的新媳妇感情甚笃,心下大喜。
“对啊,婷儿,你不必担心,娘很开明的。你若真想感谢娘,你就养好身子,明年赶快帮娘生个白胖胖的孙子就行了。”
“娘,请放心,只要婷儿身子调养好,看娘要添孙子孙女,我和婷儿都会全力以赴。”
“好啊,听你这么说,你爹跟冯家列祖列宗有知,不知有多开心。”冯夫人笑得开怀,脸上尽是满足。
厅堂上,“新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一副团圆和乐的模样,有了新人忘旧人,而且忘却的速度之快,真是教人感慨!
在帘后静静看着一切,夏季心微扯,有一丝惆怅微漾,但很快就消失无踪。冯家对她的淡薄,只是加速她想离开的决心罢了。
深吸一口气,换上晚娘的脸孔,啪啪啪,三声响亮的鼓掌声引领好戏登场。
“好一副天伦之乐图。娘,没想到您日昨对我说的安慰话,原来都只是敷衍。有了新人忘旧人,您和夫君迫不及待要迎邹姑娘人家门,试问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元配正妻,你们究竟将我置于何地?”
夏季拨开珠帘,莲步款款步出,神情正肃,眼色犀利,目光接连跳过冯夫人、冯君衡,最后落在邹婷身上。
邹婷被她凌厉的眸光一望,双颊顿生愧色,不禁低下头。
是呀,她真是得意忘形了,怎么忘了君衡哥早有妻室,她这个后来的未入门便已威胁到正妻的地位。看眼前这位紫衣女子容貌清丽绝美,身段匀称高挑,一双黑眸晶亮有神,整个人散发着自信智慧的神采,和她的退怯软弱全然不同!要她是男子,她可会喜欢这位紫衣姑娘,而不是怯懦无能的自己。
要不是老天疼惜,有君衡哥爱她,邹婷真不敢想自己能有此福份,得以拥有如此好的归宿。只是爱情从来不能共有,她唾手可得的幸福却也即将造成另一名无辜女子往后的痛苦啊! 夏季毫不掩饰,一双眼直勾勾地打量邹婷,来来回回,看个仔细。
亭亭倩影,纤纤弱质,我见犹怜,莫怪她夫君一颗心全放在这姑娘身上。
她的心思细密,观察力过人,一番打量,邹婷的眼神悄悄泄漏了自己的心事。
担忧和愧疚明明白白写在眼底,夏季心里颇感欣慰,原来是个心软单纯的姑娘,那她要离开冯家,就更不必担心了。
目光再移,看见邹婷裙问垂挂一只通体翠缘的环状玉佩,夏季不禁一震。
龙玉……夫君竟将龙玉给了她,足见此女在夫君心中的地位之重啊!
龙玉凤佩,龙风成对,冯家祖传之宝,龙玉传长子,凤佩赠长媳,数代以来未曾有变。一年半前,她成为冯家媳妇的前一晚,冯夫人在众人面前,亲手将凤佩传给了她,一块冰绿的玉佩就此定了她在冯家的地位。
不过,拥有长媳传承的凤佩又有何用?
夫君以行动宣示对她的漠视,这一年多来在冯家时有所闻的耳语,实在烦人。
虽然她尽量要自己听过就忘,但她并非圣人,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在意,听多了,心头多少还是会有计较。
这双龙玉凤佩在冯家的地位崇高而神圣,但凤佩并未为她带来应有的尊重和永远的幸福。夏季心底暗暗嘲笑,同时起了捉弄的坏心眼,她要定这双玉佩了。既然她要走,这双玉佩就得跟她走,当作是冯君衡忽略漠视她的补偿。
“我以为拜堂那晚,我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冯家长媳应有的荣华,你一样不缺,而我的心里,永远不会有你。这么说,够清楚了吧!”“君衡,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这样对季儿太不公平啊!”看夏季略白的脸色,冯夫人大惊,连声斥责。
“长痛不如短痛,事情本就该摊开讲,说个清楚明白。不说清楚,对彼此都只有伤害。季儿,你说,对吧!”冯君衡定定看着夏季,眼神沉静冷漠。
夏季听了只觉可笑。人冯家两年,这是她的“夫君”第一次唤她的名,为的还是要她识相,别扰了他和另一名女人的好姻绿。
“对?哼,对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娘曾经当着冯家祖先面前答应过我,你冯君衡,我的夫君,今生绝不纳妾。没想到今天娘和你一同欺了我,违反誓言,哼,这口气我吞不下!娘、夫君,你们听清楚,除非我死,除非我被休离,否则,我绝对不同意夫君纳这个妾入门。”
将过往的嫌隙怨气全数清出,夏季柳眉横竖,厉声反对,在大厅堂上化身成了妒火中烧的悍妻。她特地加重了这个“妾”字,轻蔑地看了邹婷一眼,血色立刻自邹婷的脸上褪去,冯君衡见了大为光火。
“你……夏季,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冯君衡,你也不要欺我失了记忆,孤立无援。来路不明的女人,并不就表示她好欺负!”分离一年多,想了很久,她才知道夫君不肯喜爱她、不愿意接受她的原因,是因为她来历不明,冯家传人的贵气傲气,让他打从心里就看她不起。
因为出身不明,就判了她死刑,这样的男人,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不是吗?
见她眼底的坚决,冯君衡猛然明白,她是说真的,但他就是不爱她,他就是娶定邹婷,任凭她再怎么反对,这个亲,他是成定了!
“你有本事,就阻止我试看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话语里威胁的意味浓厚,要是她的行径太过嚣张,休书一张,绝不容情。
“我说夫君,你想休了我?没那么容易。你外出太久,不知道夏季我一守节,二孝顺,勤俭持家,孝敬婆婆,家中城里处处好名声,你要是敢休了我,只怕外头的蜚短流长,不知会怎么批判你!告诉你,你这把虎须,我是捋定了!”
夏季冷言抛下战书,拂袖而去。厅堂内气氛沉到谷底,余下三人面面相觑。
“唉,都怪我,不该敷衍季儿,枉顾她的感受。”冯夫人愧疚道。
没想到最疼爱的媳妇居然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这样的夏季陌生得教她有些害怕。
“娘,女嫁从夫,天经地义。我要娶婷儿,为承诺,也为情意。
婚礼之事,有劳娘亲照常进行。”
“可是季儿她……”
“不必管她!她既是冯家的媳妇,尽好她的本份即可,她没有权利反对我娶婷儿入门。”冯君衡执意纳邹婷为妾,丝毫不把夏季的挑衅放在眼中。
气焰如此嚣张的夏季,同样陌生得教他厌恶。
傲气造成的偏见已深,冯君衡从未能设身处地想,他这么对待夏季,有多么的不公平……
深夜,万籁俱寂,月光皎洁。
一张娇俏的脸蛋,巧笑倩兮,步履娉婷向她迎来。
对上她的笑容,邹婷怔住。那笑似水还柔,跃动的黑眸流转着慧黠神采,亲切中带点淘气,和白日言词咄咄、得理不饶人的跋扈飞扬,简直就是天差地远。
“婷儿,晚安。”面容含笑的女子趁着夜深,足踏月色而来。
府里上下皆已安歇,她轻手轻脚覆上房门,趁着黑夜,逮住机会,欲行心中大计。
“冯大嫂,晚安。”邹婷轻轻回应,和女子对望的眼神有着畏惧。
“哎呀呀,别叫我冯大嫂,这称呼听来好刺耳。我看,你就跟娘一样,叫我一声夏季吧!我虚长你两岁,你就再加个姐姐。”
“呃……喔……好,夏姐姐,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邹婷不自觉绞了绞身下的被子,夏季一见,这才领悟她早上做的好事,吓着了这个怯弱的小姑娘。
“婷儿,对不住,早上我是故意生气,但不是故意凶你的。”
“啊……什么意思?”一下故意,一下又不是故意,邹婷都听糊涂了。
“哎呀,反正这无关紧要。婷儿,你很喜欢冯君衡,对不对?”
“我……”沉吟半晌,双颊红霞翻飞,邹婷怯怯道:“嗯,可是……夏姐姐是冯大哥的妻子,我该死心的,咳……咳……”
“你别激动,也别急着死心。只要你肯听我的话,我敢保证,冯家大少奶奶这位置,非你莫属。”
“为什么?”
“因为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家。”夏季淡淡一笑,浅浅的笑容里含着百般复杂,只有她自己了解的情绪。
“可是……”
“别可是了,你只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听听我的建议,跟我合作?”虽是询问,但夏季有把握邹婷一定会答应,因为这小姑娘对冯君衡早已情根深种。
邹婷沉吟半晌,不回答,反而转移话题:“你爱他吗?”
夏季闻言,身子微震,但很快掩饰住。
她颇讶异,这柔弱的小姑娘也有一颗冰雪灵心。但她爱他吗?
这已然不重要…
“他不爱我。”这是最令她难堪、也心痛的事实。
“啊……”邹婷惊呼,没料到夏季会这么直截了当承认。
在西疆和冯君衡相处这一年,除了只知他在家乡已有妻室,是个颇有才情的女子之外,的确很少再听见冯君衡说些什么。
他提起他娘亲的,都比妻子多上十倍百倍不止。
“守在一个不爱你的人身边,还要待上一辈子,不是很痛苦吗?”
嘴上泛起凄恻的笑,楚楚动人,揪人心肝,这是她的哀兵之计,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正随着邹婷一步步心软,因同情踏入她所设的圈套里而暗自窃喜。
“你不怕我露口风?”沉吟半晌,邹婷还是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绝对不会说的。”夏季答得肯定。
“为什么?你就这么有把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交易对你我来说都是各取所需,再划算不过。再则,你,不但爱他,还爱得紧。我愿意成全,不伤和气,不牵累任何人,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懂得把握才是呆子!所以,你绝对不会说的。”
“啊……”夏季说得一字不差,女儿心事被看个彻底,教邹婷不禁难为情起来,双颊酡红,羞赧问着:“我对君衡哥的感情……真的那么明显吗?”
“情溢于言表,尤其是眼神,柔情似水,骗不了人。”夏季老实道。相处不久,她便能感觉出邹婷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没什么心机心里想的,全写在脸上,想瞒也瞒不了人。不像她,还有她的大哥和妹妹,经历过家变,尝尽世间冷暖,早懂得如何在逆境之下求生存。
这个世间太现实、太险恶,虽然人性本善,但人心都是自私的,任何事一旦扯上自我,好的就变成坏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自己最牢靠。
“如何呢?”夏季微笑催促问道。
“我要怎么配合你呢?”邹婷终于答应了。
“呵,方法很简单。不过在我说出之前,你要给我一样东西,当作交换,也可以说是补偿吧!”
“什么东西?如果是钱……我恐怕没办法……”
“不是钱,是这个。”夏季目光锁在邹婷的腰间。
“哪个?啊,难道是……”
邹婷循着夏季的视线低下头,怔了怔,半晌忽然意会过来,掀开被子,取出腰间佩挂的尤玉。夏季一见,微笑点了头。
“可是这个是君衡哥给我的……”邹婷声音低了,语气里有浓浓的不舍。“给我这个东西,换冯家少奶奶的位置,你说,划不划算?”
夏季笑得精明,掌心已然伸出,一副索讨状。 (去文库里查吧!许多,打不完!)
『贰』 谁有裘梦的相爷请息怒全文
传言当朝丞相温文儒雅、才智兼备, 为人更是高风亮节,不好女色的真君子── 见鬼!从他以权势压人强娶她进门这点, 就可以知道他根本是欺世盗名之辈, 更不用说,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养壮她羸弱的身子, 好跟她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在她还不能行房时, 他也绝不肯让自己吃亏,总是抱着她磨蹭兼揩油, 说真的,她并不排斥跟他共白首,毕竟他对她还不赖, 但两人中间如果夹个爱他成狂的公主,那又另当别论, 谁让她最怕麻烦,可不想因为他而杠上皇家, 偏偏这男人就像狗皮药膏,一沾上就撕不下来, 她都自请下堂搬回娘家住,他硬是要跟她暗通款曲, 激得公主派出御林军包围得她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甚至自导自演一出遇刺戏码,意欲害死一起出游的她…… 书房内,一老一少已经隔著书案坐了半晌。 「姜老,内人的病到底如何?」最终,还是陆朝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姜太医捋着自己颔下的三寸长须若有所思。 「姜老—」 看着明显有失沉稳的年轻相爷,姜太医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开口,「相爷何必心急,老朽总要仔细琢磨一下才好开口。」 他忍下气,「你已经琢磨半天了。」而我也已经喝了五杯茶。 姜太医慢条斯理地道:「夫人脉象弱而不稳,似有枯竭之象……」 「什么」陆朝云一惊,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对他的失态视而不见,姜太医仍旧捋着自己的胡须,继续道:「她五脏六腑受到重创,又被阴寒之气入体,能调养到如今的状态已实属不易,任大人是下了血本的。」 「说重点。」陆朝云咬牙。 「重点就是老朽要再去替夫人诊次脉。」 他握紧了拳头,狠狠往案上捶了下去,「你确定?」 姜太医老神在在地点头,微笑道:「而且相爷不可在侧,老朽有些话要单独问夫人。」 陆朝云慢慢坐了下去,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好吧,我在这里等你。」 「老朽去去就回。」 姜太医出了书房,由丫鬟领着又回到陆朝云夫妇的寝房。 看到他去而复返,任盈月心中讶异,但脸上不动声色。 「老朽有几句话要同夫人说。」他开门见山直陈来意。 她微笑点头,「太医请说。」 看着她姜太医缓缓的开口,声音并刻意压低了些,「夫人不是病,而是重伤在身。」 任盈月只是扬了扬眉,没说话。 「以夫人的脉象,老朽推断当日夫人必是气虚力竭又在冷水中浸泡过久,虽然夫人将寒毒逼至双腿,但这终非长久之计,时日一久怕有后遗症。」 神情一黯。她又何尝不知,只是她如今身虚体弱,根本无法自行运功疗伤,只能耐心静养。 姜太医继续道:「夫人有心隐瞒身怀武功一事,老朽也不欲窥人隐私,但身为医者,老朽却需要患者坦诚以对,否则老朽无法对症下药。」 她默默伸出右手,「请太医为我诊脉。」 他微笑颔首,伸指搭上她的脉门,阖目号脉。果然与先前脉象有了极大不同。 半晌之后,他收回手指,捋着胡须沉吟不语。 任盈月也不催促,只是静等。 「老朽心中已有医案,夫人且请宽心。」 「有劳太医了。」 「这是老朽分内之事,夫人多礼了,老朽告退。」 待他慢悠悠的踱进丞相府书房时,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双焦心的眸子。 但老太医视而不见,一派悠闲地到案边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起来。 见他如此神态,陆朝云若有所思,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询问。 等到半杯茶下肚,姜太医这才开口,「相爷无须焦虑,夫人眼下身体看来虽是凶险,但无性命之虞,只要善加调理休养,假以时日必能恢复如初。」说到这里,他不禁意味深长地看了丞相大人一眼。 陆朝云却没注意到,有些不确定地追问:「无性命之虞?」 「当然。」 「可她时常吐血。」 「夫人确实气血两亏,但却因为身上某些病症又不得大补,所以病情一直好转得慢。但吐血之事,倒不必太过担心。」以她的脉象来看,当时已濒死境犹能撑下来,吐几口血问题不大。 陆朝云不甚自在地咳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不知她的身体几时才有起色?」 了然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姜太医呵呵而笑,「相爷不妨耐心等上两个月。」 他眼睛一亮,「两个月?」 姜太医略微沉吟,眼中笑意加深,「那时夫人身子虽尚不能恢复如初,但该行之事便俱可行得。」 陆朝云大喜。 老太医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 丞相府花园牡丹尽放的时节,任盈月终于可以下榻,天晴时,她便会在红袖的搀扶下到园中坐上一会。 迎面吹来的风失了春的柔情,却带了夏的热情,园中的平静湖水因它而泛起涟漪,一层层荡漾开去,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一双皂靴在花园拱门处停下,一角白袍被风吹动得时隐时现。 午后的风热情稍减,园内蝶影翩翩,花枝摇曳。 假山旁的八角凉亭内,一抹浅粉身影慵懒地倚靠在铺着软垫的栏杆上,没有全部挽起的长发在风中轻扬。 陆朝云不得不承认,姜太医的医术了得,经过他的方子调理,再加上三天一药浴,七天一针灸,一个多月过去,他家娘子的身体明显大有起色。 不但能下榻走动,吐血的次数更是越来越少,美中不足的,便是身体仍旧单薄得很,晚上搂抱在怀时,手感差了些。 想到这里,他不禁伸手在唇畔遮挡了下,定定神,抬脚迈过拱门。 「娘子今天的兴致不错啊。」 任盈月伸手抚了下额,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 一旁伺候的红袖利落地给姑爷道了声万福,然后识趣地退到凉亭外。 「娘子有病在身,还是不宜在毒辣的阳光下久坐才是。」他边说边在她身旁坐下。 她从善如流地站起身,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淡淡道:「那我便回房去了,红袖—」 下一刻,人便被陆朝云拉拽入怀。 秀眉一蹙,她抬眼欲发作,却在看清他时怔忡了下。 今天,他穿的是月白色官袍,相冠端正地戴在头上,端的是儒雅风流,俊秀飘逸。 儒、雅、正,就是他给人的感觉。 腰间猛地一紧,让她瞬间认清现实,他要是正人君子,这世上便没有色痞无赖了。
『叁』 《太后万福》txt全集下载
太后万福 txt全集小说附件已上传到网络网盘,点击免费下载:
内容预览:
记忆里的她叫刘诗韵,是一方知府的女儿,可她的母亲却只是当地的花魁,被父亲赎出后做了他的外室。直到她五岁那年,弟弟出生,才被老夫人允许接回府中。
但大夫人善妒,父亲惧内,她与弟弟被接到大夫人身边教养,母亲则被关到了偏僻的小院内,常年见不到面。见到大夫人对众人颐指气使,气派非凡,除了老夫人,整个后宅无人敢惹,小小的刘诗韵第一次对权力产生了渴望。
刘诗韵隐忍负重,忍受着众多兄弟姐妹的欺压嘲笑,整日承欢大夫人膝下,讨她欢心,终于得到了她一点微薄的信任。
十五岁那年,继承了母亲美貌的她,真是出于蓝而胜于蓝,家中姊妹无一比得上她。正值刚刚登基的皇帝广纳后宫之日,这时,她的父亲已经晋升为户部侍郎,她与姐姐一同被送入宫中。
姐姐刁蛮任性,胸大无脑,不出两年,便在这吃人的皇宫中香消……
『肆』 要红楼梦第二十九回全文。尽快尽快
第二十九回 享福人福深还祷福 痴情女情重愈斟情
话说宝玉正自发怔,不想黛玉将手帕子甩了来,正碰在眼睛上,倒唬了一跳,问是谁.林黛玉摇着头儿笑道:“不敢,是我失了手.因为宝姐姐要看呆雁,我比给他看,不想失了手。”宝玉揉着眼睛,待要说什么,又不好说的.
一时,凤姐儿来了,因说起初一日在清虚观打醮的事来,遂约着宝钗,宝玉,黛玉等看戏去.宝钗笑道:“罢,罢,怪热的.什么没看过的戏,我就不去了。”凤姐儿道:“他们那里凉快,两边又有楼.咱们要去,我头几天打发人去,把那些道士都赶出去,把楼打扫干净,挂起帘子来,一个闲人不许放进庙去,才是好呢.我已经回了太太了,你们不去我去.这些日子也闷的很了.家里唱动戏,我又不得舒舒服服的看。”
贾母听说,笑道:“既这么着,我同你去。”凤姐听说,笑道:“老祖宗也去,敢情好了!就只是我又不得受用了。”贾母道:“到明儿,我在正面楼上,你在旁边楼上,你也不用到我这边来立规矩,可好不好?"凤姐儿笑道:“这就是老祖宗疼我了。”贾母因又向宝钗道:“你也去,连你母亲也去.长天老日的,在家里也是睡觉。”宝钗只得答应着.
贾母又打发人去请了薛姨妈,顺路告诉王夫人,要带了他们姊妹去.王夫人因一则身上不好,二则预备着元春有人出来,早已回了不去的,听贾母如今这样说,笑道:“还是这么高兴."因打发人去到园里告诉:“有要逛的,只管初一跟了老太太逛去。”这个话一传开了,别人都还可已,只是那些丫头们天天不得出门槛子,听了这话,谁不要去.便是各人的主子懒怠去,他也百般撺掇了去,因此李宫裁等都说去.贾母越发心中喜欢,早已吩咐人去打扫安置,都不必细说.单表到了初一这一日,荣国府门前车辆纷纷,人马簇簇.那底下凡执事人等,闻得是贵妃作好事,贾母亲去拈香,正是初一日乃月之首日,况是端阳节间,因此凡动用的什物,一色都是齐全的,不同往日.少时,贾母等出来.贾母坐一乘八人大轿,李氏,凤姐儿,薛姨妈每人一乘四人轿,宝钗,黛玉二人共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然后贾母的丫头鸳鸯,鹦鹉,琥珀,珍珠,林黛玉的丫头紫鹃,雪雁,春纤,宝钗的丫头莺儿,文杏,迎春的丫头司棋,绣桔,探春的丫头待书,翠墨,惜春的丫头入画,彩屏,薛姨妈的丫头同喜,同贵,外带着香菱,香菱的丫头臻儿,李氏的丫头素云,碧月,凤姐儿的丫头平儿,丰儿,小红,并王夫人两个丫头也要跟了凤姐儿去的金钏,彩云,奶子抱着大姐儿带着巧姐儿另在一车,还有两个丫头,一共又连上各房的老嬷嬷奶娘并跟出门的家人媳妇子,乌压压的占了一街的车.贾母等已经坐轿去了多远,这门前尚未坐完.这个说:“我不同你在一处",那个说"你压了我们***包袱",那边车上又说"蹭了我的花儿",这边又说"碰折了我的扇子",咭咭呱呱,说笑不绝.周瑞家的走来过去的说道:“姑娘们,这是街上,看人笑话。”说了两遍,方觉好了.前头的全副执事摆开,早已到了清虚观了.宝玉骑着马,在贾母轿前.街上人都站在两边.将至观前,只听钟鸣鼓响,早有张法官执香披衣,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迎接.贾母的轿刚至山门以内,贾母在轿内因看见有守门大帅并千里眼,顺风耳,当方土地,本境城隍各位泥胎圣像,便命住轿.贾珍带领各子弟上来迎接.凤姐儿知道鸳鸯等在后面,赶不上来搀贾母,自己下了轿,忙要上来搀.可巧有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儿,拿着剪筒,照管剪各处蜡花,正欲得便且藏出去,不想一头撞在凤姐儿怀里.凤姐便一扬手,照脸一下,把那小孩子打了一个筋斗,骂道:“野牛у的,胡朝那里跑!"那小道士也不顾拾烛剪,爬起来往外还要跑.正值宝钗等下车,众婆娘媳妇正围随的风雨不透,但见一个小道士滚了出来,都喝声叫"拿,拿,拿!打,打,打!”
贾母听了忙问:“是怎么了?"贾珍忙出来问.凤姐上去搀住贾母,就回说:“一个小道士儿,剪灯花的,没躲出去,这会子混钻呢。”贾母听说,忙道:“快带了那孩子来,别唬着他.小门小户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那里见的这个势派.倘或唬着他,倒怪可怜见的,他老子娘岂不疼的慌?"说着,便叫贾珍去好生带了来.贾珍只得去拉了那孩子来.那孩子还一手拿着蜡剪,跪在地下乱战.贾母命贾珍拉起来,叫他别怕.问他几岁了.那孩子通说不出话来.贾母还说"可怜见的",又向贾珍道:“珍哥儿,带他去罢.给他些钱买果子吃,别叫人难为了他。”贾珍答应,领他去了.这里贾母带着众人,一层一层的瞻拜观玩.外面小厮们见贾母等进入二层山门,忽见贾珍领了一个小道士出来,叫人来带去,给他几百钱,不要难为了他.家人听说,忙上来领了下去.
贾珍站在阶矶上,因问:“管家在那里?"底下站的小厮们见问,都一齐喝声说:“叫管家!"登时林之孝一手整理着帽子跑了来,到贾珍跟前.贾珍道:“虽说这里地方大,今儿不承望来这么些人.你使的人,你就带了往你的那院里去,使不着的,打发到那院里去.把小幺儿们多挑几个在这二层门上同两边的角门上,伺候着要东西传话.你可知道不知道,今儿小姐奶奶们都出来,一个闲人也到不了这里。”林之孝忙答应"晓得",又说了几个"是".贾珍道:“去罢。”又问:“怎么不见蓉儿?"一声未了,只见贾蓉从钟楼里跑了出来.贾珍道:“你瞧瞧他,我这里也还没敢说热,他倒乘凉去了!"喝命家人啐他.那小厮们都知道贾珍素日的性子,违拗不得,有个小厮便上来向贾蓉脸上啐了一口.贾珍又道:“问着他!"那小厮便问贾蓉道:“爷还不怕热,哥儿怎么先乘凉去了?"贾蓉垂着手,一声不敢说.那贾芸,贾萍,贾芹等听见了,不但他们慌了,亦且连贾璜,贾е,贾琼等也都忙了,一个一个从墙根下慢慢的溜上来.贾珍又向贾蓉道:“你站着作什么?还不骑了马跑到家里,告诉你娘母子去!老太太同姑娘们都来了,叫他们快来伺候。”贾蓉听说,忙跑了出来,一叠声要马,一面抱怨道:“早都不知作什么的,这会子寻趁我。”一面又骂小子:“捆着手呢?马也拉不来。”待要打发小子去,又恐后来对出来,说不得亲自走一趟,骑马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贾珍方要抽身进去,只见张道士站在旁边陪笑说道:“论理我不比别人,应该里头伺候.只因天气炎热,众位千金都出来了,法官不敢擅入,请爷的示下.恐老太太问,或要随喜那里,我只在这里伺候罢了。”贾珍知道这张道士虽然是当日荣国府国公的替身,曾经先皇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是当今封为"终了真人",现今王公藩镇都称他为"神仙",所以不敢轻慢.二则他又常往两个府里去,凡夫人小姐都是见的.今见他如此说,便笑道:“咱们自己,你又说起这话来.再多说,我把你这胡子还お了呢!还不跟我进来。”那张道士呵呵大笑,跟了贾珍进来.
贾珍到贾母跟前,控身陪笑说:“这张爷爷进来请安。”贾母听了,忙道:“搀他来。”贾珍忙去搀了过来.那张道士先哈哈笑道:“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安康?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太太气色越发好了。”贾母笑道:“老神仙,你好?"张道士笑道:“托老太太万福万寿,小道也还康健.别的倒罢,只记挂着哥儿,一向身上好?前日四月二十六日,我这里做遮天大王的圣诞,人也来的少,东西也很干净,我说请哥儿来逛逛,怎么说不在家?"贾母说道:“果真不在家。”一面回头叫宝玉.谁知宝玉解手去了才来,忙上前问:“张爷爷好?"张道士忙抱住问了好,又向贾母笑道:“哥儿越发发福了."贾母道:“他外头好,里头弱.又搭着他老子逼着他念书,生生的把个孩子逼出病来了."张道士道:“前日我在好几处看见哥儿写的字,作的诗,都好的了不得,怎么老爷还抱怨说哥儿不大喜欢念书呢?依小道看来,也就罢了。”又叹道:“我看见哥儿的这个形容身段,言谈举动,怎么就同当日国公爷一个稿子!"说着两眼流下泪来.贾母听说,也由不得满脸泪痕,说道:“正是呢,我养这些儿子孙子,也没一个像他爷爷的,就只这玉儿像他爷爷。”
那张道士又向贾珍道:“当日国公爷的模样儿,爷们一辈的不用说,自然没赶上,大约连大老爷,二老爷也记不清楚了。”说毕呵呵又一大笑,道:“前日在一个人家看见一位小姐,今年十五岁了,生的倒也好个模样儿.我想着哥儿也该寻亲事了.若论这个小姐模样儿,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的过.但不知老太太怎么样,小道也不敢造次.等请了老太太的示下,才敢向人去说。”贾母道:“上回有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罢.你可如今打听着,不管他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的上就好,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
说毕,只见凤姐儿笑道:“张爷爷,我们丫头的寄名符儿你也不换去.前儿亏你还有那么大脸,打发人和我要鹅黄缎子去!要不给你,又恐怕你那老脸上过不去。”张道士呵呵大笑道:“你瞧,我眼花了,也没看见奶奶在这里,也没道多谢.符早已有了,前日原要送去的,不指望娘娘来作好事,就混忘了,还在佛前镇着.待我取来。”说着跑到大殿上去,一时拿了一个茶盘,搭着大红蟒缎经袱子,托出符来.大姐儿的奶子接了符.张道士方欲抱过大姐儿来,只见凤姐笑道:“你就手里拿出来罢了,又用个盘子托着。”张道士道:“手里不干不净的,怎么拿,用盘子洁净些。”凤姐儿笑道:“你只顾拿出盘子来,倒唬我一跳.我不说你是为送符,倒象是和我们化布施来了。”众人听说,哄然一笑,连贾珍也掌不住笑了.贾母回头道:“猴儿猴儿,你不怕下割舌头地狱?"凤姐儿笑道:“我们爷儿们不相干.他怎么常常的说我该积阴骘,迟了就短命呢!”
张道士也笑道:“我拿出盘子来一举两用,却不为化布施,倒要将哥儿的这玉请了下来,托出去给那些远来的道友并徒子徒孙们见识见识。”贾母道:“既这们着,你老人家老天拔地的跑什么,就带他去瞧了,叫他进来,岂不省事?"张道士道:“老太太不知道,看着小道是八十多岁的人,托老太太的福倒也健壮,二则外面的人多,气味难闻,况是个暑热的天,哥儿受不惯,倘或哥儿受了腌か气味,倒值多了。”贾母听说,便命宝玉摘下通灵玉来,放在盘内.那张道士兢兢业业的用蟒袱子垫着,捧了出去.
这里贾母与众人各处游玩了一回,方去上楼.只见贾珍回说:“张爷爷送了玉来了。”刚说着,只见张道士捧了盘子,走到跟前笑道:“众人托小道的福,见了哥儿的玉,实在可罕.都没什么敬贺之物,这是他们各人传道的法器,都愿意为敬贺之礼.哥儿便不希罕,只留着在房里顽耍赏人罢。”贾母听说,向盘内看时,只见也有金璜,也有玉ぉ,或有事事如意,或有岁岁平安,皆是珠穿宝贯,玉琢金镂,共有三五十件.因说道:“你也胡闹.他们出家人是那里来的,何必这样,这不能收。”张道士笑道:“这是他们一点敬心,小道也不能阻挡.老太太若不留下,岂不叫他们看着小道微薄,不象是门下出身了."贾母听如此说,方命人接了.宝玉笑道:“老太太,张爷爷既这么说,又推辞不得,我要这个也无用,不如叫小子们捧了这个,跟着我出去散给穷人罢。”贾母笑道:“这倒说的是。”张道士又忙拦道:“哥儿虽要行好,但这些东西虽说不甚希奇,到底也是几件器皿.若给了乞丐,一则与他们无益,二则反倒遭塌了这些东西.要舍给穷人,何不就散钱与他们。”宝玉听说,便命收下,等晚间拿钱施舍罢了.说毕,张道士方退出去.
这里贾母与众人上了楼,在正面楼上归坐.凤姐等占了东楼.众丫头等在西楼,轮流伺候.贾珍一时来回:“神前拈了戏,头一本《白蛇记》。”贾母问"《白蛇记》是什么故事?"贾珍道:“是汉高祖斩蛇方起首的故事.第二本是《满床笏》。”贾母笑道:“这倒是第二本上?也罢了.神佛要这样,也只得罢了。”又问第三本,贾珍道:“第三本是<<南柯梦》。”贾母听了便不言语.贾珍退了下来,至外边预备着申表,焚钱粮,开戏,不在话下.
且说宝玉在楼上,坐在贾母旁边,因叫个小丫头子捧着方才那一盘子贺物,将自己的玉带上,用手翻弄寻拨,一件一件的挑与贾母看.贾母因看见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便伸手拿了起来,笑道:“这件东西好象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带着这么一个的。”宝钗笑道:“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贾母道:“是云儿有这个。”宝玉道:“他这么往我们家去住着,我也没看见。”探春笑道:“宝姐姐有心,不管什么他都记得。”林黛玉冷笑道:“他在别的上还有限,惟有这些人带的东西上越发留心。”宝钗听说,便回头装没听见.宝玉听见史湘云有这件东西,自己便将那麒麟忙拿起来揣在怀里.一面心里又想到怕人看见他听见史湘云
有了,他就留这件,因此手里揣着,却拿眼睛瞟人.只见众人都倒不大理论,惟有林黛玉瞅着他点头儿,似有赞叹之意.宝玉不觉心里没好意思起来,又掏了出来,向黛玉笑道:“这个东西倒好顽,我替你留着,到了家穿上你带。”林黛玉将头一扭,说道:“我不希罕。”宝玉笑道:“你果然不希罕,我少不得就拿着。”说着又揣了起来.刚要说话,只见贾珍贾蓉的妻子婆媳两个来了,彼此见过,贾母方说:“你们又来做什么,我不过没事来逛逛."一句话没说了,只见人报:“冯将军家有人来了。”原来冯紫英家听见贾府在庙里打醮,连忙预备了猪羊香烛茶银之类的东西送礼.凤姐儿听了,忙赶过正楼来,拍手笑道:“嗳呀!我就不防这个.只说咱们娘儿们来闲逛逛,人家只当咱们大摆斋坛的来送礼.都是老太太闹的.这又不得不预备赏封儿。”刚说了,只见冯家的两个管家娘子上楼来了.冯家两个未去,接着赵侍郎也有礼来了.于是接二连三,都听见贾府打醮,女眷都在庙里,凡一应远亲近友,世家相与都来送礼.贾母才后悔起来,说:“又不是什么正经斋事,我们不过闲逛逛,就想不到这礼上,没的惊动了人。”因此虽看了一天戏,至下午便回来了,次日便懒怠去.凤姐又说:“打墙也是动土,已经惊动了人,今儿乐得还去逛逛.那贾母因昨日张道士提起宝玉说亲的事来,谁知宝玉一日心中不自在,回家来生气,嗔着张道士与他说了亲,口口声声说从今以后不再见张道士了,别人也并不知为什么原故,二则林黛玉昨日回家又中了暑:因此二事,贾母便执意不去了.凤姐见不去,自己带了人去,也不在话下.
且说宝玉因见林黛玉又病了,心里放不下,饭也懒去吃,不时来问.林黛玉又怕他有个好歹,因说道:“你只管看你的戏去,在家里作什么?"宝玉因昨日张道士提亲,心中大不受用,今听见林黛玉如此说,心里因想道:“别人不知道我的心还可恕,连他也奚落起我来"因此心中更比往日的烦恼加了百倍.若是别人跟前,断不能动这肝火,只是林黛玉说了这话,倒比往日别人说这话不同,由不得立刻沉下脸来,说道:“我白认得了你.罢了,罢了!"林黛玉听说,便冷笑了两声,"我也知道白认得了我,那里象人家有什么配的上呢。”宝玉听了,便向前来直问到脸上:“你这么说,是安心咒我天诛地灭?"林黛玉一时解不过这个话来.宝玉又道:“昨儿还为这个赌了几回咒,今儿你到底又准我一句.我便天诛地灭,你又有什么益处?"林黛玉一闻此言,方想起上日的话来.今日原是自己说错了,又是着急,又是羞愧,便颤颤兢兢的说道:“我要安心咒你,我也天诛地灭.何苦来!我知道,昨日张道士说亲,你怕阻了你的好姻缘,你心里生气,来拿我煞性子。”原来那宝玉自幼生成有一种下流痴病,况从幼时和黛玉耳鬓厮磨,心情相对,及如今稍明时事,又看了那些邪书僻传,凡远亲近友之家所见的那些闺英闱秀,皆未有稍及林黛玉者,所以早存了一段心事,只不好说出来,故每每或喜或怒,变尽法子暗中试探.那林黛玉偏生也是个有些痴病的,也每用假情试探.因你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我也将真心真意瞒了起来,只用假意,如此两假相逢,终有一真.其间琐琐碎碎,难保不有口角之争.即如此刻,宝玉的心内想的是:“别人不知我的心,还有可恕,难道你就不想我的心里眼里只有你!你不能为我烦恼,反来以这话奚落堵我.可见我心里一时一刻白有你,你竟心里没我。”心里这意思,只是口里说不出来.那林黛玉心里想着:“你心里自然有我,虽有`金玉相对'之说,你岂是重这邪说
不重我的.我便时常提这`金玉',你只管了然自若无闻的,方见得是待我重,而毫无此心了.如何我只一提`金玉'的事,你就着急,可知你心里时时有`金玉',见我一提,你又怕我多心,故意着急,安心哄我。”
看来两个人原本是一个心,但都多生了枝叶,反弄成两个心了.那宝玉心中又想着:“我不管怎么样都好,只要你随意,我便立刻因你死了也情愿.你知也罢,不知也罢,只由我的心,可见你方和我近,不和我远。”那林黛玉心里又想着:“你只管你,你好我自好,你何必为我而自失.殊不知你失我自失.可见是你不叫我近你,有意叫我远你了."如此看来,却都是求近之心,反弄成疏远之意.如此之话,皆他二人素习所存私心,也难备述.
如今只述他们外面的形容.那宝玉又听见他说"好姻缘"三个字,越发逆了己意,心里干噎,口里说不出话来,便赌气向颈上抓下通灵宝玉,咬牙恨命往地下一摔,道:“什么捞什骨子,我砸了你完事!"偏生那玉坚硬非常,摔了一下,竟文风没动.宝玉见没摔碎,便回身找东西来砸.林黛玉见他如此,早已哭起来,说道:“何苦来,你摔砸那哑吧物件.有砸他的,不如来砸我。”二人闹着,紫鹃雪雁等忙来解劝.后来见宝玉下死力砸玉,忙上来夺,又夺不下来,见比往日闹的大了,少不得去叫袭人.袭人忙赶了来,才夺了下来.宝玉冷笑道:“我砸我的东西,与你们什么相干!”
袭人见他脸都气黄了,眼眉都变了,从来没气的这样,便拉着他的手,笑道:“你同妹妹拌嘴,不犯着砸他,倘或砸坏了,叫他心里脸上怎么过的去?"林黛玉一行哭着,一行听了这话说到自己心坎儿上来,可见宝玉连袭人不如,越发伤心大哭起来.心里一烦恼,方才吃的香薷饮解暑汤便承受不住,"哇"的一声都吐了出来.紫鹃忙上来用手帕子接住,登时一口一口的把一块手帕子吐湿.雪雁忙上来捶.紫鹃道:“虽然生气,姑娘到底也该保重着些.才吃了药好些,这会子因和宝二爷拌嘴,又吐出来.倘或犯了病,宝二爷怎么过的去呢?"宝玉听了这话说到自己心坎儿上来,可见黛玉不如一紫鹃.又见林黛玉脸红头胀,一行啼哭,一行气凑,一行是泪,一行是汗,不胜怯弱.宝玉见了这般,又自己后悔方才不该同他较证,这会子他这样光景,我又替不了他.心里想着,也由不的滴下泪来了.袭人见他两个哭,由不得守着宝玉也心酸起来,又摸着宝玉的手冰凉,待要劝宝玉不哭罢,一则又恐宝玉有什么委曲闷在心里,二则又恐薄了林黛玉.不如大家一哭,就丢开手了,因此也流下泪来.紫鹃一面收拾了吐的药,一面拿扇子替林黛玉轻轻的扇着,见三个人都鸦雀无声,各人哭各人的,也由不得伤心起来,也拿手帕子擦泪.四个人都无言对泣.
一时,袭人勉强笑向宝玉道:“你不看别的,你看看这玉上穿的穗子,也不该同林姑娘拌嘴。”林黛玉听了,也不顾病,赶来夺过去,顺手抓起一把剪子来要剪.袭人紫鹃刚要夺,已经剪了几段.林黛玉哭道:“我也是白效力.他也不希罕,自有别人替他再穿好的去."袭人忙接了玉道:“何苦来,这是我才多嘴的不是了。”宝玉向林黛玉道:“你只管剪,我横竖不带他,也没什么。”
只顾里头闹,谁知那些老婆子们见林黛玉大哭大吐,宝玉又砸玉,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田地,倘或连累了他们,便一齐往前头回贾母王夫人知道,好不干连了他们.那贾母王夫人见他们忙忙的作一件正经事来告诉,也都不知有了什么大祸,便一齐进园来瞧他兄妹.急的袭人抱怨紫鹃为什么惊动了老太太,太太,紫鹃又只当是袭人去告诉的,也抱怨袭人.那贾母,王夫人进来,见宝玉也无言,林黛玉也无话,问起来又没为什么事,便将这祸移到袭人紫鹃两个人身上,说"为什么你们不小心伏侍,这会子闹起来都不管了!"因此将他二人连骂带说教训了一顿.二人都没话,只得听着.还是贾母带出宝玉去了,方才平服.
过了一日,至初三日,乃是薛蟠生日,家里摆酒唱戏,来请贾府诸人.宝玉因得罪了林黛玉,二人总未见面,心中正自后悔,无精打采的,那里还有心肠去看戏,因而推病不去.林黛玉不过前日中了些暑溽之气,本无甚大病,听见他不去,心里想:“他是好吃酒看戏的,今日反不去,自然是因为昨儿气着了.再不然,他见我不去,他也没心肠去.只是昨儿千不该万不该剪了那玉上的穗子.管定他再不带了,还得我穿了他才带。”因而心中十分后悔.
那贾母见他两个都生了气,只说趁今儿那边看戏,他两个见了也就完了,不想又都不去.老人家急的抱怨说:“我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心.真是俗语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几时我闭了这眼,断了这口气,凭着这两个冤家闹上天去,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偏又不г这口气."自己抱怨着也哭了.这话传入宝林二人耳内.原来他二人竟是从未听见过"不是冤家不聚头"的这句俗语,如今忽然得了这句话,好似参禅的一般,都低头细嚼此话的滋味,都不觉潸然泣下.虽不曾会面,然一个在潇湘馆临风洒泪,一个在怡红院对月长吁,却不是人居两地,情发一心!
袭人因劝宝玉道:“千万不是,都是你的不是,往日家里小厮们和他们的姊妹拌嘴,或是两口子分争,你听见了,你还骂小厮们蠢,不能体贴女孩儿们的心.今儿你也这么着了.明儿初五,大节下,你们两个再这们仇人似的,老太太越发要生气,一定弄的大家不安生.依我劝,你正经下个气,陪个不是,大家还是照常一样,这么也好,那么也好。”那宝玉听见了不知依与不依,要知端详,且听下回分解。
『伍』 求一部类似于冥婚小说
村中闹鬼,五个男人接连被红衣女鬼所害,某女带着亿万冥币请千年男鬼清理门户,却请来百鬼迎亲?鬼夫娇宠,夫人万福
『陆』 《天下宠妃》最新txt全集下载
天下宠妃 txt全集小说附件已上传到网络网盘,点击免费下载:
内容预览:
懒得理会夏侯雪宜的鄙视,多多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虽然已经相信了夏侯雪宜的话,可还是忍不住亲眼看看。
可是没想到刚一走出府门口,就被外面的阵仗给吓了一跳,一早就没见面的冷风和冷云,冷着脸像是左右门神一样的守在大门两边,门外,一字排开的十来个公公,多多见过,就是上次来请言墨进宫的那几个,那些个公公后面,一长串的抬着大大小小箱子的侍卫延绵出几十米远。
正当多多满心惊疑的时候,那为首的一个公公,看到多多顿时脸上一喜,忙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上前一步朝着多多就跪倒在地:“夫人万福金安,皇上在宫里摆了宴席像公子和夫人赔罪,还请夫人接旨。”那个公公说着,手中的明黄色圣旨一扬,恭敬的朝着多多双手举过头顶。
接圣旨,不都是接旨的人下跪的吗?多多疑惑的蹙起眉头,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公公,再看看身边冷着一张脸的风云二人,最后伸手扯扯夏侯雪宜:“这圣旨要是不接,会不会被说是抗旨不尊?”
“应该会,不过你要是……
确认后请采纳
『柒』 蝴蝶夫人小说txt全集免费下载
蝴蝶夫人 txt全集小说附件已上传到网络网盘,点击免费下载:
内容预览:
一
高山峻岭和大大海湖泊的功能相同,可以涤荡世人身上的世俗之气。我们的主人公王生在面对它的时候总是觉得心旷神怡,心境明朗,犹如遇到久违的故人。亲切自是不必说,还会有让人惊奇的发现。王生厌倦了世俗的虚伪、狡诈和势利,又不愿目睹清朝末年的混乱局面,一个人背着行囊钻进深山老林里。
这天,他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山谷。山谷的小路顺着山脉的走向弯弯曲曲的,他以为走到尽头了,结果峰回路转又是一番景象,他走着走着被一片花海挡住了去路。花丛中有一位身着白袍的女子,白袍的后襟拖地,只见她步态轻盈,长袖飘飘,身段窈窕,秀发如云耸在头顶,上面别着一支银簪。那女子见有陌生人来访,飘一般的走到王生面前,王生心中一惊:好一张千娇百媚的面孔!只见她浅笑盈盈,眼若秋波,眉似翠峰,面似娇月,唇若点红。她上前道了万福问:“您是何方人氏,到这山谷来有何贵干?”
“我是徒步旅行的游客,初到贵地,可否让我到府上小坐?”
“可以呀,请随我来……
免费的,直接下载就行
『捌』 如意锦txt全集下载
如意锦 txt全集小说附件已上传到网络网盘,点击免费下载:
内容预览:
如意锦
作者:爱君只如梦
小小请假条
更新时间2013-3-31 20:31:32 字数:32
因为有一点点事情耽搁,想要请假一天,明天果断更新,谢谢大家支持。
上架
更新时间2013-4-9 22:36:51 字数:162
亲爱的们,明天这本书就要上架了,我想说我很忐忑,很忐忑呀。
这本书原本以为可以再多写一些,把剧情表现的再清楚一些再上架,但是,已经接到通知了,所以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请大家继续支持。
我可以告诉大家的事,这个故事后面会更加精彩,请继续读下去,相信我会尽全力写出大家喜欢看的小说。
谢谢,深鞠躬表示感谢。(鼓掌……)o(≧v≦)o~~
请假条
更新时间2013-5-7 10:22:53 字数:36
身体原因,暂时不能更了,感谢大家支持,等好一些一定会回来更新,对不住了。
楔子 前生如梦
更新时间2012-11-29 15:11:01 字数:3645
“少夫人,二姨娘来了,在外边候着了。”迎儿打起大红喜登枝毡帘进来,笑着拜道。
顾云娘收了手里的绣活搁在案上,笑着道:“她怎么来了,身子也重了,不在房里歇着,倒过来瞧我来着,快请她进来吧。”迎儿应着去了。
不一会,迎儿便引着二姨娘顾玉琴进来了,只见她扶着小丫鬟的手,一身藕丝对襟衫子,香纱滚边裙,浑圆的腹部已经遮不住了,微微挺着。她转过屏风来便要拜下去,口中道:“少夫人万福。”
云娘忙让迎儿扶住了,叹道:“都是自家姐妹,你又是个有身子的,还行这些虚的作甚,还不快……
以上
『玖』 西游记第30回全文
第三十回 邪魔侵正法 意马忆心猿》作者:吴承恩
却说那怪把沙僧捆住,也不来杀他,也不曾打他,骂也不曾骂他一句。绰起 钢刀,心中暗想道:“唐僧乃上邦人物,必知礼义,终不然我饶了他性命,又着 他徒弟拿我不成?噫!这多是我浑家有甚么书信到他那国里,走了风讯!等我去 问他一问。”那怪陡起凶性,要杀公主。
却说那公主不知,梳妆方毕,移步前来,只见那怪怒目攒眉,咬牙切齿。那 公主还陪笑脸迎道:“郎君有何事这等烦恼?”那怪咄的一声骂道:“你这狗心 贱妇,全没人伦!我当初带你到此,更无半点儿说话。你穿的锦,戴的金,缺少 东西我去寻,四时受用,每日情深。你怎么只想你父母,更无一点夫妇心?”那 公主闻说,吓得跪倒在地,道:“郎君啊,你怎么今日说起这分离的话?”那怪 道:“不知是我分离,是你分离哩!我把那唐僧拿来,算计要他受用,你怎么不 先告过我,就放了他?原来是你暗地里修了书信,教他替你传寄。不然,怎么这 两个和尚又来打上我门,教还你回去?这不是你干的事?”公主道:“郎君,你 差怪我了,我何尝有甚书去?”老怪道:“你还强嘴哩!现拿住一个对头在此, 却不是证见?”公主道:“是谁?”老妖道:“是唐僧第二个徒弟沙和尚。” 原来人到了死处,谁肯认死,只得与他放赖。公主道:“郎君且息怒,我和 你去问他一声。果然有书,就打死了,我也甘心;假若无书,却不枉杀了奴奴也?” 那怪闻言,不容分说,轮开一只簸箕大小的蓝靛手,抓住那金枝玉叶的发万根, 把公主揪上前,捽在地下,执着钢刀,却来审沙僧。咄的一声道:“沙和尚!你 两个辄敢擅打上我们门来,可是这女子有书到他那国,国王教你们来的?”沙僧 已捆在那里,见妖精凶恶之甚,把公主掼倒在地,持刀要杀。
他心中暗想道:“分明是他有书去,救了我师父,此是莫大之恩。我若一口 说出,他就把公主杀了,此却不是恩将仇报?罢、罢、罢!想老沙跟我师父一场, 也没寸功报效,今日已此被缚,就将此性命与师父报了恩罢。”遂喝道:“那妖 怪不要无礼!他有甚么书来,你这等枉他,要害他性命!我们来此问你要公主, 有个缘故,只因你把我师父捉在洞中,我师父曾看见公主的模样动静。及至宝象 国,倒换关文。那皇帝将公主画影图形,前后访问,因将公主的形影,问我师父 沿途可曾看见,我师父遂将公主说起。他故知是他儿女,赐了我等御酒,教我们 来拿你,要他公主还宫。此情是实,何尝有甚书信?你要杀就杀了我老沙,不可 枉害平人,大亏天理!”那妖见沙僧说得雄壮,遂丢了刀,双手抱起公主道: “是我一时粗卤,多有冲撞,莫怪莫怪。”遂与他挽了青丝,扶上宝髻,软款温 柔,怡颜悦色,撮哄着他进去了,又请上坐陪礼。那公主是妇人家水性,见他错 敬,遂回心转意道:“郎君啊,你若念夫妇的恩爱,可把那沙僧的绳子略放松些 儿。”老妖闻言,即命小的们把沙僧解了绳子,锁在那里。沙僧见解缚锁住,立 起来,心中暗喜道:“古人云,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若不方便了他,他怎肯 教把我松放松放?” 那老妖又教安排酒席,与公主陪礼压惊。吃酒到半酣,老妖忽的又换了一件 鲜明的衣服,取了一口宝刀,佩在腰里,转过手,摸着公主道:“浑家,你且在 家吃酒,看着两个孩儿,不要放了沙和尚。趁那唐僧在那国里,我也赶早儿去认 认亲也。”公主道:“你认甚亲?”老妖道:“认你父王。我是他驸马,他是我 丈人,怎么不去认认?”公主道:“你去不得。’老妖道:“怎么去不得?”公 主道:“我父王不是马挣力战的江山,他本是祖宗遗留的社稷。自幼儿是太子登 基,城门也不曾远出,没有见你这等凶汉。你这嘴脸相貌,生得这等丑陋,若见 了他,恐怕吓了他,反为不美,却不如不去认的还好。”老妖道:“既如此说, 我变个俊的儿去便罢。”公主道:“你试变来我看看。”好怪物,他在那酒席间, 摇身一变,就变做一个俊俏之人,真个生得── 形容典雅,体段峥嵘。言语多官样,行藏正妙龄。才如子建成诗易,貌似潘 安掷果轻。头上戴一顶鹊尾冠,乌云敛伏;身上穿一件玉罗褶,广袖飘迎。足下 乌靴花折,腰间鸾带光明。丰神真是奇男子,耸壑轩昂美俊英。
公主见了,十分欢喜。那妖笑道:“浑家,可是变得好么?”公主道:“变 得好!变得好!你这一进朝啊,我父王是亲不灭,一定着文武多官留你饮宴。倘 吃酒中间,千千仔细,万万个小心,却莫要现出原嘴脸来,露出马脚,走了风讯, 就不斯文了。”老妖道:“不消吩咐,自有道理。” 你看他纵云头,早到了宝象国。按落云光,行至朝门之外,对阁门大使道: “三驸马特来见驾,乞为转奏转奏。”那黄门奏事官来至白玉阶前,奏道:“万 岁,有三驸马来见驾,现在朝门外听宣。”那国王正与唐僧叙话,忽听得三驸马, 便问多官道:“寡人只有两个驸马,怎么又有个三驸马?”多官道:“三驸马, 必定是妖怪来了。”国王道:“可好宣他进来?”那长老心惊道:“陛下,妖精 啊,不精者不灵。他能知过去未来,他能腾云驾雾,宣他也进来,不宣他也进来, 倒不如宣他进来,还省些口面。”国王准奏叫宣,把怪宣至金阶。他一般的也舞 蹈山呼的行礼。多官见他生得俊丽,也不敢认他是妖精。他都是些肉眼凡胎,却 当做好人。
那国王见他耸壑昂霄,以为济世之梁栋,便问他:“驸马,你家在那里居住? 是何方人氏?几时得我公主配合?怎么今日才来认亲?”那老妖叩头道:“主公, 臣是城东碗子山波月庄人家。”国王道:“你那山离此处多远?”老妖道:“不 远,只有三百里。”国王道:“三百里路,我公主如何得到那里,与你匹配?” 那妖精巧语花言虚情假意的答道:“主公,微臣自幼儿好习弓马,采猎为生。那 十三年前,带领家童数十,放鹰逐犬,忽见一只斑斓猛虎,身驮着一个女子,往 山坡下走。是微臣兜弓一箭,射倒猛虎,将女子带上本庄,把温水温汤灌醒,救 了他性命。因问他是那里人家,他更不曾题公主二字。早说是万岁的三公主,怎 敢欺心,擅自配合?当得进上金殿,大小讨一个官职荣身。只因他说是民家之女, 才被微臣留在庄所。女貌郎才,两相情愿,故配合至此多年。当时配合之后,欲 将那虎宰了,邀请诸亲,却是公主娘娘教且莫杀。其不杀之故,有几句言词,道 得甚好,说道: 托天托地成夫妇,无媒无证配婚姻。前世赤绳曾系足,今将老虎做媒人。
臣因此言,故将虎解了索子,饶了他性命。那虎带着箭伤,跑蹄剪尾而去。
不知他得了性命,在那山中修了这几年,炼体成精,专一迷人害人。臣闻得昔年 也有几次取经的,都说是大唐来的唐僧,想是这虎害了唐僧,得了他文引,变作 那取经的模样,今在朝中哄骗主公。主公啊,那绣墩上坐的,正是那十三年前驮 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取经之人!” 你看那水性的君王,愚迷肉眼不识妖精,转把他一片虚词,当了真实,道: “贤驸马,你怎的认得这和尚是驮公主的老虎?”那妖道:“主公,臣在山中, 吃的是老虎,穿的也是老虎,与他同眠同起,怎么不认得?”国王道:“你既认 得,可教他现出本相来看。”怪物道:“借半盏净水,臣就教他现了本相。”国 王命官取水,递与驸马。那怪接水在手,纵起身来,走上前,使个黑眼定身法, 念了咒语,将一口水望唐僧喷去,叫声:“变!”那长老的真身,隐在殿上,真 个变作一只斑斓猛虎。此时君臣同眼观看,那只虎生得── 白额圆头,花身电目。四只蹄,挺直峥嵘;二十爪,钩弯锋利。锯牙包口, 尖耳连眉。狞狰壮若大猫形,猛烈雄如黄犊样。刚须直直插银条,刺舌骍骍喷恶 气。果然是只猛斑斓,阵阵威风吹宝殿。
国王一见,魄散魂飞,唬得那多官尽皆躲避。有几个大胆的武将,领着将军 校尉一拥上前,使各项兵器乱砍。这一番,不是唐僧该有命不死,就是二十个僧 人,也打为肉酱。此时幸有丁甲、揭谛、功曹、护教诸神,暗在半空中护佑。所 以那些人,兵器皆不能打伤。众臣嚷到天晚,才把那虎活活的捉了,用铁绳锁了, 放在铁笼里,收于朝房之内。
那国王却传旨,教光禄寺大排筵宴,谢驸马救拔之恩。不然,险被那和尚害 了。当晚众臣朝散,那妖魔进了银安殿。又选十八个宫娥彩女,吹弹歌舞,劝妖 魔饮酒作乐。那怪物独坐上席,左右排列的,都是那艳质娇姿。你看他受用。饮 酒至二更时分,醉将上来,忍不住胡为,跳起身大笑一声,现了本相,陡发凶心, 伸开簸箕大手,把一个弹琵琶的女子,抓将过来,扢咋的把头咬了一口。吓得 那十七个宫娥,没命的前后乱跑乱藏,你看那── 宫娥悚惧,彩女忙惊。宫娥悚惧,一似雨打芙蓉笼夜雨;彩女忙惊,就如风 吹芍药舞春风。捽碎琵琶顾命,跌伤琴瑟逃生。出门那分南北,离殿不管西东。
磕损玉面,撞破娇容。人人逃命走,各各奔残生。
那些人出去又不敢吆喝,夜深了又不敢惊驾。都躲在那短墙檐下,战战兢兢 不题。
却说那怪物坐在上面,自斟自酌。喝一盏,扳过人来,血淋淋的啃上两口。
他在里面受用,外面人尽传道:“唐僧是个虎精!”乱传乱嚷,嚷到金亭馆驿。
此时驿里无人,止有白马在槽上吃草吃料。他本是西海小龙王,因犯天条,锯角 退鳞,变白马,驮唐僧往西方取经。忽闻人讲唐僧是个虎精,他也心中暗想道: “我师父分明是个好人,必然被怪把他变做虎精,害了师父。怎的好,怎的好? 大师兄去得久了,八戒、沙僧又无音信!”他只捱到二更时分,万籁无声,却才 跳将起来道:“我今若不救唐僧,这功果休矣,休矣!”他忍不住,顿绝缰绳, 抖松鞍辔,急纵身,忙显化,依然化作龙,驾起乌云,直上九霄空里观看。有诗 为证,诗曰: 三藏西来拜世尊,途中偏有恶妖氛。今宵化虎灾难脱,白马垂缰救主人。
小龙王在半空里,只见银安殿内,灯烛辉煌,原来那八个满堂红上,点着八 根蜡烛。低下云头,仔细看处,那妖魔独自个在上面,逼法的饮酒吃人肉哩。小 龙笑道:“这厮不济!走了马脚,识破风讯,翙匾秤铊了吃人,可是个长进的! 却不知我师父下落何如,倒遇着这个泼怪。且等我去戏他一戏,若得手,拿住妖 精再救师父不迟。” 好龙王,他就摇身一变,也变做个宫娥,真个身体轻盈,仪容娇媚,忙移步 走入里面,对妖魔道声万福:“驸马啊,你莫伤我性命,我来替你把盏。”那妖 道:“斟酒来。”小龙接过壶来,将酒斟在他盏中,酒比锺高出三五分来,更不 漫出。这是小龙使的逼水法。那怪见了不识,心中喜道:“你有这般手段!”小 龙道:“还斟得有几分高哩。”那怪道:“再斟上,再斟上!”他举着壶,只情 斟,那酒只情高,就如十三层宝塔一般,尖尖满满,更不漫出些须。那怪物伸过 嘴来,吃了一锺,扳着死人,吃了一口,道:“会唱么?”小龙道:“也略晓得 些儿。”依腔韵唱了一个小曲,又奉了一锺。那怪道:“你会舞么?”小龙道: “也略晓得些儿,但只是素手,舞得不好看。”那怪揭起衣服,解下腰间所佩宝 剑,掣出鞘来,递与小龙。小龙接了刀,就留心,在那酒席前,上三下四、左五 右六,丢开了花刀法。那怪看得眼咤,小龙丢了花字,望妖精劈一刀来。好怪物, 侧身躲过,慌了手脚,举起一根满堂红,架住宝刀。那满堂红原是熟铁打造的, 连柄有八九十斤。两个出了银安殿,小龙现了本相,却驾起云头,与那妖魔在那 半空中相杀。这一场黑地里好杀!怎见得── 那一个是碗子山生成的怪物,这一个是西洋海罚下的真龙。一个放毫光,如 喷白电;一个生锐气,如迸红云。一个好似白牙老象走人间,一个就如金爪狸猫 飞下界。一个是擎天玉柱,一个是架海金梁。银龙飞舞,黄鬼翻腾。左右宝刀无 怠慢,往来不歇满堂红。
他两个在云端里,战彀八九回合。小龙的手软筋麻,老魔的身强力壮。小龙 抵敌不住,飞起刀去,砍那妖怪。妖怪有接刀之法,一只手接了宝刀,一只手抛 下满堂红便打。小龙措手不及,被他把后腿上着了一下,急慌慌按落云头。多亏 了御水河救了性命。小龙一头钻下水去。那妖魔赶来寻他不见,执了宝刀,拿了 满堂红,回上银安殿,照旧吃酒睡觉不题。
却说那小龙潜于水底,半个时辰听不见声息,方才咬着牙,忍着腿疼跳将起 去,踏着乌云,径转馆驿,还变作依旧马匹,伏于槽下。可怜浑身是水,腿有伤 痕,那时节── 意马心猿都失散,金公木母尽凋零。黄婆伤损通分别,道义消疏怎得成! 且不言三藏逢灾,小龙败战。却说那猪八戒,从离了沙僧,一头藏在草科里, 拱了一个猪浑塘。这一觉,直睡到半夜时候才醒。醒来时,又不知是甚么去处。
摸摸眼,定了神思,侧耳才听。噫!正是那山深无犬吠,野旷少鸡鸣。他见那星 移斗转,约莫有三更时分,心中想道:“我要回救沙僧,诚然是单丝不线,孤掌 难鸣。罢,罢,罢!我且进城去见了师父,奏准当今,再选些骁勇人马,助着老 猪明日来救沙僧罢。”那呆子急纵云头,径回城里,半霎时,到了馆驿。此时人 静月明,两廊下寻不见师父,只见白马睡在那厢,浑身水湿,后腿有盘子大小一 点青痕。八戒失惊道:“双晦气了!这亡人又不曾走路,怎么身上有汗,腿有青 痕?想是歹人打劫师父,把马打坏了。” 那白马认得是八戒,忽然口吐人言,叫声:“师兄!”这呆子吓了一跌,扒 起来往外要走,被那马探探身,一口咬住皂衣,道:“哥啊,你莫怕我。”八戒 战兢兢的道:“兄弟,你怎么今日说起话来了?你但说话,必有大不祥之事。” 小龙道:“你知师父有难么!”八戒道:“我不知。”小龙道:“你是不知!你 与沙僧在皇帝面前弄了本事,思量拿倒妖魔,请功求赏。不想妖魔本领大,你们 手段不济,禁他不过。好道着一个回来,说个信息是,却更不闻音。那妖精变做 一个俊俏文人,撞入朝中,与皇帝认了亲眷,把我师父变作一个斑斓猛虎,见被 众臣捉住,锁在朝房铁笼里面。我听得这般苦恼,心如刀割。你两日又不在不知, 恐一时伤了性命。只得化龙身去救,不期到朝里,又寻不见师父。及到银安殿外, 遇见妖精,我又变做个宫娥模样,哄那怪物。那怪叫我舞刀他看,遂尔留心,砍 他一刀。早被他闪过,双手举个满堂红,把我战败。我又飞刀砍去,他又把刀接 了,捽下满堂红,把我后腿上着了一下,故此钻在御水河,逃得性命。腿上青是 他满堂红打的。”八戒闻言道:“真个有这样事?”小龙道:“莫成我哄你了!” 八戒道:“怎的好?怎的好!你可挣得动么?”小龙道:“我挣得动便怎的?” 八戒道:“你挣得动,便挣下海去罢。把行李等老猪挑去高老庄上,回炉做女婿 去呀。”小龙闻说,一口咬住他直裰子,那里肯放,止不住眼中滴泪道:“师兄 啊,你千万休生懒惰!”八戒道:“不懒惰便怎么?沙兄弟已被他拿住,我是战 不过他,不趁此散火,还等甚么?” 小龙沉吟半晌,又滴泪道:“师兄啊,莫说散火的话,若要救得师父,你只 去请个人来。”八戒道:“教我请谁么?”小龙道:“你趁早儿驾云回上花果山, 请大师兄孙行者来。他还有降妖的大法力,管教救了师父,也与你我报得这败阵 之仇。”八戒道:“兄弟,另请一个儿便罢了,那猴子与我有些不睦。前者在白 虎岭上,打杀了那白骨夫人,他怪我撺掇师父念《紧箍儿咒》。我也只当耍子, 不想那老和尚当真的念起来,就把他赶逐回去,他不知怎么样的恼我,他也决不 肯来。倘或言语上,略不相对,他那哭丧棒又重。假若不知高低,捞上几下,我 怎的活得成么?”小龙道:“他决不打你,他是个有仁有义的猴王。你见了他, 且莫说师父有难,只说师父想你哩,把他哄将来。到此处见这样个情节,他必然 不忿,断乎要与那妖精比并,管情拿得那妖精,救得我师父。”八戒道:“也罢 也罢,你倒这等尽心,我若不去,显得我不尽心了。我这一去,果然行者肯来, 我就与他一路来了;他若不来,你却也不要望我,我也不来了。”小龙道:“你 去你去,管情他来也。” 真个呆子收拾了钉钯,整束了直裰,跳将起去,踏着云,径往东来。这一回, 也是唐僧有命,那呆子正遇顺风,撑起两个耳朵,好便似风篷一般,早过了东洋 大海,按落云头。不觉的太阳星上,他却入山寻路。
正行之际,忽闻得有人言语。八戒仔细看时,看来是行者在山凹里,聚集群 妖。他坐在一块石头崖上,面前有一千二百多猴子,分序排班,口称“万岁!大 圣爷爷!”八戒道:“且是好受用,且是好受用!怪道他不肯做和尚,只要来家 哩!原来有这些好处,许大的家业,又有这多的小猴伏侍!若是老猪有这一座山 场,也不做甚么和尚了。如今既到这里,却怎么好?必定要见他一见是。”那呆 子有些怕他,又不敢明明的见他,却往草崖边,溜阿溜的溜在那一千二三百猴子 当中挤着,也跟那些猴子磕头。
不知孙大圣坐得高,眼又乖滑,看得他明白,便问:“那班部中乱拜的是个 夷人,是那里来的?拿上来!”说不了,那些小猴一窝蜂把个八戒推将上来,按 倒在地。行者道:“你是那里来的夷人?”八戒低着头道:“不敢,承问了。不 是夷人,是熟人熟人。”行者道:“我这大圣部下的群猴,都是一般模样。你这 嘴脸生得各样,相貌有些雷堆,定是别处来的妖魔。既是别处来的,若要投我部 下,先来递个脚色手本,报了名字,我好留你在这随班点紥。若不留你,你敢在 这里乱拜!”八戒低着头,拱着嘴道:“不羞,就拿出这副嘴脸来了!我和你兄 弟也做了几年,又推认不得,说是甚么夷人!”行者笑道:“抬起头来我看。” 那呆子把嘴往上一伸道:“你看么!你认不得我,好道认得嘴耶!” 行者忍不住笑道:“猪八戒。”他听见一声叫,就一毂辘跳将起来道:“正 是,正是!我是猪八戒!”他又思量道:“认得就好说话了。”行者道:“你不 跟唐僧取经去,却来这里怎的?想是你冲撞了师父,师父也贬你回来了?有甚贬 书,拿来我看。”八戒道:“不曾冲撞他,他也没甚么贬书,也不曾赶我。”行 者道:“既无贬书,又不曾赶你,你来我这里怎的?”八戒道:“师父想你,着 我来请你的。”行者道:“他也不请我,他也不想我。他那日对天发誓,亲笔写 了贬书,怎么又肯想我,又肯着你远来请我?我断然也是不好去的。”八戒就地 扯个谎,忙道:“委是想你,委实想你!”行者道:“他怎的想我来?”八戒道: “师父在马上正行,叫声徒弟,我不曾听见,沙僧又推耳聋。师父就想起你来, 说我们不济,说你还是个聪明伶俐之人,常时声叫声应,问一答十。因这般想你, 专专教我来请你的,万望你去走走。一则不孤他仰望之心,二来也不负我远来之 意。” 行者闻言,跳下崖来,用手搀住八戒道:“贤弟,累你远来,且和我耍耍儿 去。”八戒道:“哥啊,这个所在路远,恐师父盼望去迟,我不耍子了。”行者 道:“你也是到此一场,看看我的山景何如。”那呆子不敢苦辞,只得随他走走。
二人携手相搀,概众小妖随后,上那花果山极巅之处。好山!自是那大圣回家, 这几日,收拾得复旧如新,但见那── 青如削翠,高似摩云。周围有虎踞龙蟠,四面多猿啼鹤唳。朝出云封山顶, 暮观日挂林间。流水潺潺鸣玉佩,涧泉滴滴奏瑶琴。山前有崖峰峭壁,山后有花 木秾华。上连玉女洗头盆,下接天河分派水。乾坤结秀赛蓬莱,清浊育成真洞府。
丹青妙笔画时难,仙子天机描不就。玲珑怪石石玲珑,玲珑结彩岭头峰。日影动 千条紫艳,瑞气摇万道红霞。洞天福地人间有,遍山新树与新花。
八戒观之不尽,满心欢喜道:“哥啊,好去处!果然是天下第一名山!”行 者道:“贤弟,可过得日子么?”八戒笑道:“你看师兄说的话,宝山乃洞天福 地之处,怎么说度日之言也?“二人谈笑多时,下了山,只见路旁有几个小猴, 捧着紫巍巍的葡萄,香喷喷的梨枣,黄森森的枇杷,红艳艳的杨梅,跪在路旁叫 道:“大圣爷爷,请进早膳。”行者笑道:“我猪弟食肠大,却不是以果子作膳 的。也罢也罢,莫嫌菲薄,将就吃个儿当点心罢。”八戒道:“我虽食肠大,却 也随乡入乡是。拿来,拿来,我也吃几个儿尝新。” 二人吃了果子,渐渐日高。那呆子恐怕误了救唐僧,只管催促道:“哥哥, 师父在那里盼望我和你哩。望你和我早早儿去罢。”行者道:“贤弟,请你往水 帘洞里去耍耍。”八戒坚辞道:“多感老兄盛意,奈何师父久等,不劳进洞罢。” 行者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就此处奉别。”八戒道:“哥哥,你不去了?” 行者道:“我往那里去?我这里天不收地不管,自由自在,不耍子儿,做甚么和 尚?我是不去,你自去罢。但上复唐僧:既赶退了,再莫想我。”呆子闻言,不 敢苦逼,只恐逼发他性子,一时打上两棍。无奈,只得喏喏告辞,找路而去。行 者见他去了,即差两个溜撒的小猴,跟着八戒,听他说些甚么。
真个那呆子下了山,不上三四里路,回头指着行者,口里骂道:“这个猴子, 不做和尚,倒做妖怪!这个猢狲,我好意来请他,他却不去!你不去便罢!”走 几步,又骂几声。那两个小猴,急跑回来报道:“大圣爷爷,那猪八戒不大老实, 他走走儿,骂几声。”行者大怒,叫:“拿将来!”那众猴满地飞来赶上,把个 八戒,扛翻倒了,抓鬃扯耳,拉尾揪毛,捉将回去。毕竟不知怎么处治,性命死 活若何,且听下回分解。
『拾』 太后万福小说txt全集免费下载
太后万福 txt全集小说附件已上传到网络网盘,点击免费下载:
内容预览:
蓝依依紧闭双眼,眉头紧皱,无数的记忆强行钻进她的脑袋,像被烧开的热水一般在她脑海里翻腾不休。
记忆里的她叫刘诗韵,是一方知府的女儿,可她的母亲却只是当地的花魁,被父亲赎出后做了他的外室。直到她五岁那年,弟弟出生,才被老夫人允许接回府中。
但大夫人善妒,父亲惧内,她与弟弟被接到大夫人身边教养,母亲则被关到了偏僻的小院内,常年见不到面。见到大夫人对众人颐指气使,气派非凡,除了老夫人,整个后宅无人敢惹,小小的刘诗韵第一次对权力产生了渴望。
刘诗韵隐忍负重,忍受着众多兄弟姐妹的欺压嘲笑,整日承欢大夫人膝下,讨她欢心,终于得到了她一点微薄的信任。
十五岁那年,继承了母亲美貌的她,真是出于蓝而胜于蓝,家中姊妹无一比得上她。正值刚刚登基的皇帝广纳后宫之日,这时,她的父亲已经晋升为户部侍郎,她与姐姐一同被送入宫中。
姐姐刁蛮任性,胸大无脑,不出两年,便在这吃人的皇宫中香消玉殒。而她却利用自己的美貌与计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