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现实小说都有哪些方面
1. 中国现代小说的基本特征是什么
一、小说的观念
小说,是一种以相对完整的艺术形象体系,细致、逼真地反映社会人生的散文体文学样式。
和诗歌、戏剧、散文等其它品类的文学样式相比,它的容量较大,既可以细致深人、多方位地刻画人物思想性格,展示人物命运;又可以完整地表现错综复杂的社会与人生的矛盾冲突;同时还可以具体形象地描绘人物生活的环境。因此,它在整体地、广阔地、生动逼真地反映复杂的社会生活方面具有的独到长处,是上述其它几种文学样式所不及的。而报告文学、人物传记、回忆录之类的文章样式,由于它们受真人真事的局限,不能如小说那样可在不违背生活本质真实的基础上编排虚构。进行深一层次的改造,因此也不如小说在创作上享有较大的艺术自由度。
小说具有三要素,即人物,情节,环境。它以这三要素的有机构成或所呈示出的艺术画卷反映生活。现代小说打破传统小说一统独尊的格局,显现出异彩纷呈。多元并列的局面,这是艺术创作繁荣的体现。但是,即使在现代小说中,三要素也是不可或缺的。所谓“三无”小说,事实上是不存在的,那只不过是换一种手法、呈别一类样式而已,一些人之所以提出这种说法,只在于对传统小说僵硬呆板模式的一种反抗与挑战。比如人物塑造,现代小说只是冲破传统“现实主义”的规范,使人物形象除简单的社会学意义上的“典型化”人物外,又有“原生态”典型形象、心理型“内向化”典型形象与抽象化“象征性”典型形象等。因此,无论是池莉的《烦恼人生》,王安忆的《小鲍庄》,方方的《风景》等,抑或是王蒙的《海的梦》《杂色》,徐星的《无主题变奏》,残雪的《阿梅在一个太阳天里的愁思》等,或者是宗璞的《泥沼中的头颅》,王凤麟的《野狼出没的山谷》,周立武的《巨兽》等都绝不能因没有传统的“典型人物”而否认其中各具风格的人物形象的存在。在情节安排上,许多现代小说也与传统故事型小说不同:或淡化情节,如铁凝的《哦,香雪》,史铁生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刘震云的《塔铺》,以及残雪、阿城、汪曾棋的一些作品;或追求情节的诗化,以意境取胜,如何立伟的《白色鸟》,何士党的《喜悦》,彭见明的《那人那山那狗》等;或使情节抽象化,如张承志的《大坂》,黄灿的《孤岛》,韩少功的《飞过蓝天》等,所有这些小说,虽没有了传统小说起伏跌宕的故事情节,动人心弦的冲突、悬念,但以此证明小说可以不要情节,无疑是浅薄无知的。这里有一个对故事、情节的理性认识问题。英国小说家伊丽莎白·鲍温论述这个问题时说:“凡是小说就一定包含有故事。但是这些故事可能是在一个你所不熟的或是没有料到的平面上:它们写的可能是心理的,情绪的或内在的事物。……而我们应该知道,故事的检验标准,正在于它是否是向前发展的。”如果我们摆脱传统观念对情节与故事的束缚,而承认只要是动态过程就含情节与故事这一新理解,就自然会对现代小说的情节要素的体现有正确的把握与认识了。
同时,对现代小说中环境背景的抽象化、虚化或怪诞化;对现代小说主题改变过去内涵的单一性(即只将主题理解为思想观念)而呈多样品格(即信息、情感、意境、思想观念等均可成为主题);一反过去图解说教式、单向指定式,而呈模糊性、多义性与含蓄性体现,也应有科学理解。不能以此为据,认为小说可以不要背景环境,可以不要主题意旨。
简言之,小说是以人物、情节、环境这三要素有机融合的生动、具体。逼真、自然的艺术画图来反映社会人生的散文体叙述文学样式。
那么,什么是短篇小说呢?
人们一般常以字数论定:三五千字,至多万余言,即归人短篇小说之列。这种裁判固然有其直接、简明的优点,却也含有片面性:因为它没能涉及小说本质,只限于表象,有时就容易偏颇。比如莫泊桑的《羊脂球》,长达三万字,按上述规定应为中篇小说,实际上却是公认的短篇佳作;而鲁迅的《阿Q正传》比《羊脂球》的字数少五千之多,却进人中篇行列而没有异议。
那么,正确划分的根据是什么呢?
我认为是:根据小说的具体容量与其把握生活的艺术方式。
就容量而论,短篇小说主要是反映生活中特定的某个“纽结”,一般不做客观的全景式社会人生展现。鲁迅论此道:“借一斑略知全豹,以一目尽传精神。”也就是说,对生活中的一个局部、一个侧面、一个场景、一件小事、一段心绪,甚至只是一个典型细节,经作者开掘,进而由此及彼、由小见大,从“片断”、从“点’中使读者产生联想或深思,推知社会生活的某些本质规律,时代的某种精神风貌。
短篇小说这一规定性便决定了它以下特点:除了文字短小精悍外,第一,人物较少,人物关系不太复杂,对人物性格描写不做多方面展开,一般不展示人物性格的动态变化,多呈静态显现。第二,情节简明,多为单线索,有时甚至没有什么故事,只包含几个、(或一个)场面。第三,环境描写虽具体,但极简略,社会背景一般不作展开描述,有的几乎没有明显的背景,只有些抽象暗示。总之,短篇小说的特点是高度单纯化:单纯的背景,单纯的人物,单纯的情节,单纯的氛围。英国作家毛姆说:“短篇小说……只是叙述一个事件,或者物质事件,或者精神事件,凡是无助于说明这个事件的细节全部删掉,这一来就能赋予作品以一种生动的一致性。”在这个认识基础上再看《羊脂球》与《阿Q正传》,就可以明白:《羊脂球》篇幅虽长,却情节单纯、环境集中,只写了一个主要事件,并且这事件的具体背景高度浓缩在一辆逃难的马车上。因此,它只能是个短篇小说;《阿 Q正传》中人物虽不比《羊脂球》多,但它情节复杂,过程长久,背景广阔,反映的社会生活较全面,因此,它当然只能归人中篇小说行列。
短篇小说的理性观念,经历了三个认识阶段,即:“纵剖面”说;“横截面”说;“纽结”说。就中国而论,最早的短篇小说基本上是展现一段相对完整的“纵剖面”。例如《三言》、《二拍》中的篇章,基本上是对人生经历、世事沧桑的纵向展示。到了“五四”时期,现代小说出现在文坛上,于是产生“横截面”说。“短篇小说是用最经济的文学手段,描写事实中最精彩的一段,或一方面……譬如把大树的树身锯断,懂植物学的人看了树身的‘横断面’,数了‘年轮’,使可知道这树的年纪。”胡适在这段话里,不过是用了个比喻,来说明短篇小说以小见大性质,而任何比喻严格说都是不确切的。但新中国成立后,许多研究者及一般教科书中,不顾及胡适的全文,偏面地、绝对地沿用“横断面”说,并将之现实化。这种观念,虽指出现代小说打破传统小说只纵述人生故事的模式而具有了片断的横向展示的特点,但毕竟太片面。因为,即使在出色的现代小说中也不乏采取“纵剖面”加以描述的作品,只不过这种纵向剖示是通过几个重点断面的边缀显示出来,而不同于流水帐式按部就班叙述而已。比如莫泊桑的《项链》,契河夫的《宝贝儿》,鲁迅的《祝福》,高晓声的《李顺大造屋》,茹志鹃的《剪辑错了的故事》……等等。如果按照“横断面”说的严格界定,则这些短篇精品便不能归人短篇范围,岂不荒唐!于是出现“纽结”说:“现实生活中的关系是非常复杂的,而且往往夹缠在一起。其中有大的矛盾,有小的矛盾,有这方面与那方面的矛盾,也有内部与外部的矛盾,然而仔细加以观察,也往往自成为一个组结。而这个组结,也就是一个单位或个体。对作者来说,取用那大的纽结,就是一个长篇,取用那个小的纽结,就成为一个短篇。这里并没有什么横断面和整株树干等等的分别存在。”应该说,“纽结”说比较确切地反映了短篇小说的本质内容。错综复杂的社会生活中无处不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纽结”,这些“纽结”不受时间空间过于机械的限制,而是从“质”上体现生活现象的各个单元。所有这些单元,既含生活流程的横向断面,又不能脱开纵向纠缠。因此,一个“小组结”就较全面、确切地说明了短篇小说的内涵本质。比如何士光的《乡场上》,反映的是外界社会压力与自我内心抗争的一个人生小组结,它以横断面(乡场上小纠纷)为主,同时又穿插着纵向的时代历史变迁、人事因果牵制。在这个组结中,纵横两方面展现恰到好处、缺一不可。再如高晓声的《李顺大的造屋》,以主人公造屋经历中的奋斗与挫折为纽结,以纵向剖示为主,但又辅以几个横断面的横绘。在这一组结中,纵横两方面互相补充,缺一不可。
现代短篇小说就其内容侧重来说,大体有以下几种类型:
1、情节小说。
情节小说侧重于故事的完整性、生动性及趣味性表现。作者既要用细针密线穿缀情节,使读者获得清晰的时间、空间感,又要注意将必然性放在偶然性中显示,使读者人乎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进而产生一种引人人胜的魅力。情节小说要求故事的首尾衔接照应,情节的节奏与密度的控制,矛盾冲突过程的悬念设置,巧合。误会的运用等。以中国新时期小说为例,如《寻访画儿韩》、《白牙》、《没有星光的夜》、《剩下的都属于你》等,从内容侧重上看,就都属于情节小说之列。
2、性格小说。
指以人物性格塑造为主的小说。
由于人物形象是这类小说的表现中心,因此其它两要素要完全服从于人物塑造的需要:情节不能以生动曲折的故事独立出现,而必须作为人物性格的历史来演进发展;背景环境必须紧紧配合人物活动,成为人物性格的表演舞台。
在写法上,社会生活的纵向叙说不再是作者的致力所在,而重心一般移在了横向的展开上以此来增加人物具体活动的清晰性。复杂性与深刻性。
在人物形象体现方面,除了写人物做什么、怎么做之外,一般还真实确切地写出人物为什么这样做,进而从外在行动与内心情态双方面刻画人物,甚至集中笔墨深人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从而塑造传统小说中不曾有过但更能发挥小说特长的心理人物。这类小说名篇特多,如梅里美的《玛特渥·法尔高纳》,屠格涅夫的《本木》,杰克·伦敦的《在甲板的天篷下》,契河夫的《胖子和瘦子》,莫泊桑的《米隆老爹》,以及中国当代作品如《陈美生上城》,《辘轳把儿胡同九号》等等。
3、氛围小说。
以特定氛围的艺术意境感染读者。这类小说中,又可分为三种:
第一,心理情绪型。这类小说不在于刻画人物性格,而只是展示一种“情境”,一种“心态”。它们不是通过故事情节或人物行动,而是通过人物复杂、微妙的内心意识、情绪的活动来发挥艺术感染力,让读者去“感受”作品氛围,去“体验”生活对心灵的触动。比如西方意识流小说及中国当代一些意识流型作品,均属这种。
第二,外景意境型。这类作品表面没有作者或作品人物的主观介人,只“客观”地描画出某种社会场面、自然景观或人物行止。由于其间氤氲着特定的艺术氛围,故使人读后产生一种悟性与美感。比如鲁迅的《示众》,何立伟的《白色鸟》等作品,就是此类优秀篇章。
第三,内外融合型。将客观环境与主观感受融为一体,造成一种物我相融的艺术氛围。这类作品如万之的《网中的夕阳》,何士光的《喜悦》,杨咏鸣的《甜的铁,腥的铁》等。
4、抽象小说。
抽象小说是指其艺术体现而言。若按其内质而论,可称“哲理小说”或“象征小说”。
这类小说的特点是:将现实社会生活的内涵抽象化,通过象征符号式文学形象进行哲理演绎,进而表达某种既定观念、思想或情感。这类小说大多提出并探讨带哲理性的问题,常在较大时空范围内,对现实社会与人生作整体的思考。因此,抽象小说的人物并不是个人、个性的体现,常常是“人”、“人类”、“生命”、“自我”。“欲望”或某种社会势力的抽象代表。情节也带有象征性,是现实生活与社会矛盾的抽象演绎。其内中环境也大都笼统、抽象,不是现实环境的确指。西方现代派的某些篇章,如卡夫卡的《变形记》、《城堡》,恰佩克的《万能机器人》等,都属这类小说。中国现代作品中,如鲁迅的《过客》(一般人将它视为散文,因编在《野草》内,而从文学机制而论,则是小说),宗璞的《泥沼中的头颅》,甘铁生的《灰蛾和白蛾》,蔡康的《空屋》等,亦可归人抽象小说之列。
以上四类小说,同时并列于中国当代文坛中,各有优秀篇章,纷呈斑谰色彩,为丰富、繁荣小说创作均做出各自贡献。
有评论者提出一种论调,似乎小说创作分为几档,由低向高:情节小说枣性格小说枣氛围小说(或称心理小说)。而且断言,情节小说以至性格小说终将衰落、消亡,而为心理型“内向化”小说所取代。这未免偏颇而幼稚了。主要原因是他们根本不尊重当代小说的创作实际与广大的各阶层读者的丰富多端的审美情趣。无论如何,百花齐放、多元竞争是小说天地不可否认的现实。
二、小说的发现
就短篇小说而论,“发现”比“表现”更重要。能不能“发现”小说,是衡量短篇小说作者艺术才具的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标准。
如何才能发现?下面,我们分四步来谈。
第一步,生活基础:积累与感受。
要能“发现”小说,就必须有深厚的生活基础。先要能感受生活,对生活有确切的、独到的把握,才可能从中提炼出、“真金”来。
对于什么是生活基础?怎样才算“有生活”?有人从宽度上理解,认为小说作者应该到尽可能广泛的生活领域中去增加见识、扩充视野,于是便有“深人工农兵,深入三大革命斗争实践”的号召。有人从深度上理解,认为不必面面俱到,只要深人到所处生活的具体内容中,便能写出别有新意、发人深省的作品,于是便有“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口生活的深井”之说。我们以为恰当的提法应是:深人确切地感受、认识尽可能多的生活方面,进而获得对社会、人生的深层次理解。西班牙作家德利维斯谈道:“观察人物的本质,在作品中抓住人物的本质,这是小说家的任务。生活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伦敦或者纽约,对小说家来说不会减去什么,也不会增加什么,经验的取得不在于住地人口的密度,而在于睁着眼睛观察生活。……世界性产生于对世界的一块地方,哪怕是一块小地方,进行尖锐、深刻的观察,并通过它反映出整个世界、整个生活的面貌。……小说家最崇高的任务是写好他有幸在那里生活的那块地方。”即是说,感受自己所熟悉的生活是主要的。当然,这不是反对作家拓宽视野。德利维斯同时就谈到他“周游世界”的作用时认为,在走过了欧洲、非洲和美洲之后的最大收获是:重新发现了他的故乡,也是他小说所应深人表现的卡斯提亚!
对于小说的作者来说,生活的积累与感受不可或缺,但感受更为重要。用笔记本去搜集、记录各种素材,自然不无坏处,但若不用心灵去真正地参与生活、体验生活,则无论记录多少材料也往往没有用途:因为那只是你听来的材料,而不是你感受到的生活。阿·托尔斯泰曾说:“札记本,这是胡扯。只需记很少的东西。与其把生活记在小本子上,不如去参与生活!我提出的这一点作为对‘观察’的补充。”
第二步,触发点契机
积累了大量的、深厚的生活感受后,在此基础上,便容易产生创作冲动:因某种触发点的碰撞引起灵感,形成写作的契机。写作契机出现于生活感受与艺术想象的结合之中。
只要具备一定生活积累与一定的艺术素质,触发点随处可以产生。王蒙说:“它可能是一个故事的梗概,它可能只是一个画面,它可能只是一段抒情独白或者是一句警语,它甚至只是一段风景描写或一个物的肖象……。”其实,又何止这些?一个闪念,一段梦幻,一种情绪,一种感觉乃至一阵凉风、一场细雨、一棵老树、一朵落花……均可能成为触发点,引出创作契机。
触发点引起强烈的创作冲动,使作者无暇它顾,伏案挥毫、纵情纸笔,似乎不由自主地,一篇小说便“神奇”地产生了。而且,有时竟可出现连作者也惊异不止的优秀篇章枣这确不乏见。但更多情况则是:乘兴涂出后,静心重读时,往往大失所望。如刘趣所说:“方其搦翰,气倍辞前;暨乎篇成,半折心始。何则?意翻空而易奇,言徵实而难巧也。”
因此,出现触发点,产生了契机,还不能说已经“发现”了小说。它不过提供了开始写作的一个“机遇”而已。必须进人小说发现过程的下一步。
第三步,构思意向。
构思意向指灵感经触发之后,对小说未来内容所作的定向想象与联想。
构思意向可有下列两种类型:艺术感知型;观念演绎型。
艺术感知型中,常见的方式有:
联觉式。作者通过外界或内心某一现象的触动,引出与之有关联的别一现象或事物;再作第二重乃至第三、第四重的联党想象,进而形成一定范围的联想图景。这种方式,作者并无事先的材料准备,而完全凭藉当时的形象思维,比如因环境的某种特殊性,使作者想到某种曾熟悉的气氛;又因这气氛联及某些有关人、事,又因这些人、事,想到有关人生片断……
生发式。作者因某种客观场景。人事,感受到其中的深刻或奇特内涵,为深人探求,于是以这客观场景、人事为中心,生发开去,将与之有关的各方面内容,纵横交错地调动,挖掘出来,进而确定某种写作意向。
引爆式。作者心中蕴含着某种既定情感,压抑胸中无由表达,而突然因外界触发,找到了适当的凭藉物或发泄口,于是,含情乘势,借题发挥。这外界触发物,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事,可以是场景,也可以是某种情境……将这外在触发物因内心情感的渗透、充实或引领,升华为艺术之噗,以供进一步定向开凿。
观念演绎型构思意向是指作者头脑中预先有某种观念、某种思维,当找到某个契机时,即将这种观念、思维,充实进具体的生活真实内容中去,并通过确切、自然的生活进程,将这种观念逐步地体现或演绎出来。只要不违背生活的真实,并在形象思维的参与下自然、艺术地展现,则观念演绎型构思意向是不该、也不能否定的。
如鲁迅写《阿Q正传》,便是在心中早就蕴积着一种对当时“国民性”的批判性观念,“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直想通过小说反映出来,用先生自己的话说即是:“在我心目中似乎确已有了好几年,但我一向毫无写他出来的意思”。因为“要画出这样沉默的国民的魂灵来,在中国实在第一件难事。”直到后来因某一“机遇”,才将这既定观念通过“阿Q”这一形象体现出来。即使小说发表之后,鲁迅还没有把握是否已把这既定观念充分表现出来了:“我虽然已经试做,但终于自己还不能很有把握,我是否真能够写出现代的我们国人的魂灵来。”我们能说《阿Q正传》不是优秀篇章么?
至于西方现代派的某些小说,如卡夫卡、格里耶、马尔克斯的一些短篇,更明显地是通过抽象的艺术品格对观念进行演绎了。同时,我们也不能否认它们的价值。
作为构思意向类型、方式,本无高下优劣之分。只一点要注意:对于缺乏艺术修养的作者来说,使用观念演绎型构思方式确易产生图解概念式的作品。
第四步,结构核。
结构核是小说结构的生发点、核心,是思想和形象初步结合的意象实体。
作者经过想象、联想之后,最初的创作冲动已与具体、丰富的生活形象结合了起来,朝着小说创作的具体实现又迈进了一步。在其头脑中,已经蕴积、活跃着与创作意图有关的广阔的生活画面、人间景象或心理意象。它表明作者关于生活、社会与人生的某种思索与探求得到了初步的定向意念,并同时找到一个形象表达的对象群体。
但到此,尚不可急于下笔,仓促成文。因为,此时作者心境中的一切(包括意念与形象群)虽有初步囊括,却还很不清晰,很不完整,尚缺乏有机的把握,有时还处于一种飘忽不定、稍纵即逝的状态,仍具有很大的可变性。
于是,下一步工作就是在构思意向基础上,对产生。想象出来的意念及物象群体作进一步的辩析、选择,稳定、定型,即对小说的主体矛盾,小说的人物性格及人物关系,小说意旨取向及深度,应有基本设想。
到这里,结构核出现,小说才真正被“发现”了。
结构核不是抽象的主题思想,也不是一般的题材,而是蕴藏着巨大主题思想能量并对题材中所有内容具有高度吸引力和粘合力的主要事实,是将思想和形象初步结合的最富于启示力与表现力的意象实体。因此,过于强调构思中感觉以至直觉成分,完全排除理性;或过于强调观念,全不考虑形象及形象的真实性、自然性,均不可能形成好的构思,当然也就难以发现好的小说。美国当代作家乔伊斯·欧茨也说:“我认为,形象和观念,这两者以某种奇怪的方式一起逐步形成,创造出一个令人满意的,两全其美的结构来。”
例如,鲁迅的《药》所要表现的主题思想是:辛亥革命时期群众的愚昧和革命者的悲哀,或者说,因群众的愚昧带来的革命者的悲哀。但仅凭这样一个抽象的主题还无法结构作品。实际上,《药》的结构核是“革命者的血被愚昧的群众当药吃掉了”这样一个触目惊心的事实,显然,在这个事实中,正蕴藏着主题思想的巨大能量。
一般而言,短篇小说的结构核是一个有着深刻内涵的单纯的事实(外在事实或内心事实)。即一个集中的矛盾冲突。如陆文夫的《围墙》,其结构核是:面对亟待重修的围墙,建筑设计所的几派专家各持己见,长时间扯皮;一旦围墙被别人修好并受到表扬时,他们又一个个争相表功,当事后诸葛亮。何士光的《种包谷的老人》的结构核则是:一个垂暮之年幸逢盛世的老农,本来享受“五保”,衣食不愁,偏拣一块半荒的山坡地种包谷,为的是在去世前了却一桩心愿:用自己的汗水给困难时期出嫁的闺女补办一份嫁妆。
2. 中国现代现实主义文学作品有哪些啊
以下是现实主义文学作品的代表:
《人间喜剧》
作者:巴尔扎克
国别:法国
介绍:人间喜剧,巴尔扎克著,一共有91部,包含了各式各样的长、中、短篇小说和随笔,总名为《人间喜剧》。《人间喜剧》展示了法国社会的整个面貌,其社会历史内容可以归纳为——贵族衰亡、资产者发迹、金钱罪恶,被称为三大主题。
《大卫·科波菲尔》
作者:查尔斯·狄更斯
国别:英国
介绍:《大卫·科波菲尔》是英国小说家查尔斯·狄更斯的第八部长篇小说,被称为他“心中最宠爱的孩子”,于一八四九至一八五零年间,分二十个部分逐月发表。全书采用第一人称叙事,融进了作者本人的许多生活经历。小说讲述了主人公大卫从幼年至中年的生活历程,以“我”的出生为源,将朋友的真诚与阴暗、爱情的幼稚与冲动、婚姻的甜美与琐碎、家人的矛盾与和谐汇聚成一条溪流,在命运的河床上缓缓流淌,最终融入宽容壮美的大海。其间夹杂各色人物与机缘。语言诙谐风趣,展示了19世纪中叶英国的广阔画面,反映了狄更斯希望人间充满善良正义的理想。
《战争与和平》
作者: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国别:俄国
介绍:
《战争与和平》是俄国作家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的代表作之一。为了完成这部划时代的巨著,托尔斯泰前后耗费十余年的光阴,并本书于1865年到1869年出版,讲述欧洲拿破仑时期的俄国(今俄罗斯)所发生的事。《战争与和平》自从问世以来,一直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小说之一。
故事以1812年俄国法国战争为中心,反映了1805年至1820年的重大事件,包括奥斯特利茨大战、波罗底诺会战、莫斯科大火、拿破仑溃退等。通过对四大家庭以及安德烈、皮埃尔、娜塔莎在战争与和平环境中的思想和行动的描写,展示了当时俄国社会的风貌。在《战争与和平》中,人物就多达559个,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各有其独特的个性,且充满了生命的悸动,人的欢乐、痛苦、各种内心思绪——在这幅画里都应有尽有。而书中史诗般的辉煌节奏与宽阔视界,也只有荷马的作品可以相提并论。
3. 现代现实的小说
现实?
现代?
我介绍点贴近现实的文吧。
红袖添香言情小说站的。挺好~
《女人,你把爱丢在哪里》文 / 九天明月
这是两个单身女人的一段艰难的情感历程,有辛苦,有心酸,有对生活的感概、感叹,也有对人性的探究和思索。
两个女人,她们为了生活认认真真地奔波,她们为了爱情不惜付出一片痴心。
然而,她们的生活还是坎坷不断,她们的真心痴心,还是会有男人辜负。
《婚姻很远,暧昧很近(全本)》文 / 笑淑女
这是一个社会转型的时代;这是一个竞争加剧的时代;这是一个盛产剩女的年代;这是一个流行暧昧的年代。我们的价值观、感情观、婚恋观开始变异;我们变得浮躁、脆弱。剩女,这个遭遇婚姻尴尬的群体,在职场上沉重拼搏;在情感上小心翼翼,一不小心还会掉入暧昧的陷阱,欲爱不能,进退两难……
《如果你是我的海》/ 玄默
一场看似离奇的相遇被人精心策划,她为了一张遗失的恋人塔罗跨洋搜寻到他身边,却不小心中了爱情的圈套。
《七年之暖》/ 木子喵喵
一个因爱分手又因恨结合的都市爱情故事。
《一起写我们的结局(全本+已上市)》/ 木子喵喵
这里有好多你熟悉的情节,熟悉的画面。纯净得让人嫉妒的青葱岁月,就如发生在你身边一般,“如笙”,那个曾经每个人心中都隐匿过的男子。
4. 当代现实主义小说有哪些
当代现实主义小说佳作:
《许三观卖血记》《第三种升迁:公安局长》《仕途(一)》《废都》《乾道坤道》
《天幕红尘》《大江东去》《败节草》《秘书长》《红裙》《掌舵》《羊的门》
《沧浪之水》《高智商犯罪:物理教师的时空诡计》《高智商犯罪2:化工女王的逆袭》
《南方的秘密》《人生》《平凡的世界》
5. 中国现代文学的现代性质主要有哪些内容
这个问题很复杂。
首先,20世纪中国文学是现代性的还是近代性的,就是一个争论不休 的话题。例如杨春时、宋剑华就认为现代文学由于和世界文学存在着巨大的时差,所以我们的现代文学只能算近代性。另外,现代性这个概念的含义模糊也是这一问题得不到解决的关键。
分析现代文学的现代性或近代性以及它的内容,学者们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
一、现代性与世界意识
从世界范围来看,文学的现代化起始于“世界历史”的形成和“世界文学”意识的萌发。按照马克思、恩格斯关于世界历史的观点,近代资本主义的大工业和世界市场,消除了以往历史形成的各民族、各国的孤立封闭状态,日益在经济上把世界连成一个整体,才“首次开创了世界历史”。他说:“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很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①作为20世纪的文学,有别于20世纪之前各民族文学的显著特征是民族的相互往来与依赖使其成为人类的共同文学。也就是说,各民族文学的世界性交流的历史进程,导致了现代意义的世界文学的诞生。世界性、开放性,已成为现代世界各民族文学的共同特征。同时,从世界范围来看,文学的现代化就是“世界文学”意识逐渐觉醒的过程。事实上,从19世纪中后期开始,尤其经过第一、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各民族文学长期的分散、隔绝发展已成为历史,民族壁垒的墙壁逐渐倒塌,整个人类的文学正朝着世界文学整体化的方向挺进。尤其在世界文化交流频繁的国家,一些有成就的作家就是在“世界文学”的哺育下成长起来的。
作为人类总体进化的一个过程,现代化具有世界性的弥散和扩张性质。现代化首先从西欧开始,随之通过殖民化弥散到美洲、澳洲、亚洲和非洲广大地区。因此,不同国家现代化历程的起步时间以及启动方式是各不相同的。美国社会学家M·列维将其分为“内源发展者”和“后来者”两大类型,即“早发内生型现代化”与“后发外生型现代化”的区别。前者以英、美、法等国为典型个案。这些国家现代化早在16、17世纪就开始起步,现代化的最初启动因素都源自本社会内部,是其自身历史的绵延。后者包括德国、俄国、日本以及当今世界广大的发展中国家,它们的现代化大多迟至19世纪才开始起步,最初的诱发和刺激因素主要源自外部世界的生存挑战和现代化的示范效应。②显然,中国的现代化也是属于这一类型的。“作为一个后发外生型国家,中国是从19世纪开始进入由农业文明向现代工业文明转型的现代化过程的,西方世界的霸权威胁与文明示范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关键性因素。”在19、20世纪以前,中国面对的主要问题还不是外部世界的挑战,而是源自内部的物质危机。“只有到了19、20世纪,当西方的示范展示了一种迥然不同的发展道路时,中国才对自身历史的内部挑战产生了一种多少是变化了的回应方式。这样,中国历史的内部要求与西方文明的示范效应叠加在一起共同制约着中国现代化的反应类型与历史走向。”③或者可以说,中国只有等它变成西方的对象时才开始进入现代时期,因此,对于中国来说,现代性的真谛就是对于西方乃至世界的反应。西方的入侵与影响成为中国谈论“现代”的起点,西方的入侵与影响给中国带来了新的“历史”,使“停滞”和“静止”的中国进入了“现代”的变革之中④。因此,现代化也被称之为欧化或西化。
随着列强入侵而逐渐加剧的西方文化的撞击造成了中国作家世界意识的勃发。西方文学的传入,使古典文学失去了耸动视听的效应。谭嗣同、黄遵宪、康有为、梁启超等所提倡的“诗界革命”已标志着世界意识的觉醒。“诗界革命”以及后来的“文界革命”、“小说界革命”,已大不同于以前任何文学革命运动,而是挟裹着世界的风雷,向古国文明挑战。在五四新文化运动发韧之时,五四新文化先驱就旗帜鲜明地提出了“世界化”的文化观念。陈独秀在《新青年》提出新文化运动的六条思想原则之一即是“世界的而非锁国的”。鲁迅在《随感录·三十六》中指出:“许多所怕的,是‘中国人’这名目要消灭;我所怕的,是中国人要从‘世界人’中挤出。”胡适1915年夏秋在美国尝试白话诗运动之初就明确地宣言:“新潮之来不可止,文学革命其时也!”他把自己发动“文学革命”的意图与当时世界的“新潮”联系起来,这是只有在西方文化的冲突和交融中才能获得的新知。简言之,20世纪世界意识就是一种开放意识,即放眼全世界,以世界本体文化为本位来从事中国的文化与文学革新运动,把中国的文化与文学革新运动作为20世纪世界文化发展的一个组成部分来看待。这一文化与文学革新意识的飞跃对于中国几千年自恃为“世界中心”的传统观念无疑是一个根本性的冲击。
在世界意识的驱动下,中国20世纪文学逐渐走向了全面开放。从清末民初的初步开放到五四时期的全面开放,到30~40年代的有限开放,以至到50~70年代的基本封闭,再到80年代以后的全面开放,实际上走过了一条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的辩证发展过程。这其间长期的闭关自守虽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它却导致了以后更大幅度的开放和更深刻的变革。总的来说,20世纪中国作家惟有在对于他民族文学的借鉴之中,才可能全面而深刻地认识到本民族文学的特性及其在世界文学总体中的地位,才可能实现对于本民族传统文学的扬弃、继承和发展。正是世界文学意识的觉醒使他们开始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探索中国文学革新的道路,开创中国文学史上从未有过的充满创造和变革的伟大时代。20世纪对于中国社会来说,是崭新的社会;对于中国文学来说,是崭新的文学。在20世纪里,中国文学真正冲破了几千年的古典模式,开始了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国文学真正打开了通向世界的大门,形成了与世界文学对流、互补与融合的格局。可以说,20世纪中国文学确实走了一条与中国传统文学和西欧近代文学迥然不同的道路,即在艰难曲折中探索中国文学现代化的道路。
客观地讲,“现代性”本身就昭示着一个人类进化的链条上崭新的历史阶段的形成。在世界文学的影响下,中国文学的现代化把西方的近代、现代的两个阶段性进程压缩合并,一起完成(并非如杨、宋二位先生所言,一定要经历一个像欧洲那样漫长的近代文学阶段,中国文学才可能进入现代阶段,否则就要补上历史这一课),从而构成了中国文学现代化的独特类型与历史走向,这也决定了中国文学的现代性本身具有兼容并包的性质。也就是说,尽管20世纪中国文学与世界文学尤其是欧美文学的发展并不同步,其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但这并不妨碍它的现代性质。因为20世纪中国文学从19世纪后期到五四时期,再几经历史风雨的洗礼,至80、90年代的大踏步进取,中国文学就完成了从古典形态向现代形态的过渡与转型,而且这种过渡与转型,又常常把世界文学的近代性与现代性糅合在一起,所以,它既不同于中国传统文学又不同于西方的近代文学,它在实质上是现代性的文学,或者说是近代、现代交叉复合型的文学。
二、现代性与先锋意识
20世纪中国文学的先锋性主要不体现在对西方现代主义的追寻上,而是体现在中国作家为适应中国现代化的需要,对包括现代主义在内的一切现代世界先进的文学资源的合理吸取与综合运用上。中国20世纪作家将现代性追求视为文学的主题,而并不把现代主义视为最高表现形式,但也并非排斥西方的现代主义。由于中国的现代化比西欧晚了几百年,一下要从古典形态过渡到现代形态,它所缺乏的中间因素太多。为了追上世界现代化的步伐,只有把西欧几百年的历史采取横向“拿来”的办法,因而在短短的几十年间,就走完了西欧几百年才走完的历程,西欧几百年的文学历史也就在中国文坛迅急地重演了一遍。西欧近现代文学的多种潮流,如浪漫主义、自然主义、唯美主义、现实主义、象征主义、未来主义、表现主义、意象主义、现代主义等在古老的中国都有了传人。由于“拿来”的急迫,很多东西只是浮光掠影地一晃而过,并没有在中国文坛留下深深的痕迹,只有在经过了一个长长的封闭时期以后,中国文学对世界文学的吸纳与整合似乎显得更成熟一些了。由于中国是在被动挨打的局势下对外开放的,是在亡国灭种的危机中放眼看世界的,是在社会与文化相当落后的状态下走上现代化之路的,因而,中国20世纪作家的文学接受与创造担当了道义、思想、精神之责,他们对世界现代文学的看取是有选择性的,他们的创作不是仅仅代表自己或少数人,而是代表整个民族言说,述其生活、情感、思想、精神与灵魂。正因为这样,现代主义文学在20世纪的中国成长得十分艰难,中国的客观现实对它的冲击和抑制太大了,以至在中国文坛不能占据更多的空间。尽管如此,它作为一种文学潮流,在20世纪中国一直潜滋暗长着并几度呈兴盛之势。在五四时期,它就播下了生长的种子,从鲁迅《野草》的象征主义、郭沫若《女神》的表现主义、胡适尝试诗的意象主义中亦可见一斑。20年代中后期,李金发开创了象征主义诗歌流派,然后由新月派、象征派汇聚而成的现代诗派在30年代以《现代》、《新诗》为大本营,形成了强大的阵营,加上新感觉派小说,现代主义在30年代酿成大潮,竞一时之盛,与现实主义形成对峙与竞争的格局。
正当现代主义发展方兴未艾之时,一场比鸦片战争更具威胁性的外民族侵略战争,改变了它的历史进程,即它再也不是在与现实主义的对峙中求得独立发展,而是努力向现实主义依归。于是,现代主义在40年代一度处于衰落与冷落的境地。虽然在抗战爆发、大敌当前的特殊时期,中国现代主义受到了抑制,但当抗战处于持续阶段,社会生活与情感变得更加错综复杂的情势下,现代主义又再度兴盛起来。仅以诗歌为例,就有冯至、卞之琳等现代派诗人创作的活跃,并且先后在40年代中期的西南联大和40年代后期的上海出现过两次具有连续性的现代主义诗潮,而且由此形成了令后人刮目相看的现代主义诗派——九叶诗人。这说明现代中国并非“缺乏现代主义生长发育的文化环境与现实土壤”,现代中国不是不需要、不接纳现代主义,而是现代中国的外部条件一度限制了它的发展,它的半途衰落,并不主要是中国文学内部发展规律使然,也不是现代主义自身的局限所致,而是外在社会局势影响的结果。也就是说,中国现代主义文学的沉落是合目的的,但是不合规律的。现代主义作为20世纪世界先锋文学的组成部分之一,20世纪现代情绪的重要表现方式,对现代中国必然具有一定的吸引力。所以,当再次打破思想禁锢的新时期到来之后,它必然再一次被中国作家所看取。这一阶段与以前所不同的是,大多数作家更多地表现出对两次世界大战前后发展起来的各种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先锋艺术的独特青睐,使它们在短短十余年间于中国大地上重演了一遍,其多变性、多样性、丰富性,是以前所不可比拟的。任何在西方近两年出现过的现代观念、技巧和流派,在我们这里都出现过了,对西方现代文学的摹仿、借鉴成为许多作家在文坛站住脚的途径,成为一种普遍的时髦,成为争夺文坛话语权的大好策略。这不仅说明中国作家与世界文学接轨的主观愿望异常强烈,而且说明现代主义是20世纪中国文学的一种不可遏止的潮流。
作为20世纪中国文学一翼的现代主义文学,在艰难曲折的生存处境中却结出了丰硕的果实,它在表现技巧、思维方式和审美趣味上都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在20世纪中国杰出的作家行列中,不少是现代主义作家或曾受过现代主义一定影响的作家。在20世纪中国文坛最优秀的作品中,现代主义作品占有相当的比重。其实,现代主义在中国往往不是以赤裸裸的身份而是以隐蔽的形式存在着,它发散性地渗透在许多非现代主义作家的创作中,在许多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作品中,或多或少地吸纳了现代主义的养分。如鲁迅、郭沫若、闻一多、徐志摩、茅盾、老舍、洪深、曹禺、沈从文、张爱玲、汪曾祺、艾青、王蒙、张贤亮、韩少功、王朔、贾平凹、刘索拉、莫言等著名作家就是如此。这表明,现代主义作为20世纪先锋艺术,在自觉不自觉地影响着中国作家的艺术创造。
由此可见,中国的现代主义文学并没有成为20世纪中国文学的主潮,或者说现代主义只作为一种文学潮流而存在,这不仅是中西20世纪文学在共时性的发展中同时又有着历时性的差异造成的,也是二者有着完全不同的文学传统造成的。“当中国文学在现代性旗帜下与中国古典主义告别的时候,西方文学则是在告别浪漫主义、现实主义的过程中获取自己的现代性的,它们的现代性是与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相区别的。但西方的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和西方的现代主义的影响在中国共同参与了中国文学家为中国文学的现代化转变所做的努力,它们共同起到了促进中国文学由旧蜕新的现代化转变。”⑤难怪王富仁先生把“五四”以来的中国新文学统称为“中国现代主义文学”,它不但包括受西方现代主义影响的现当代文学作品,也包括受西方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影响的现当代文学作品,这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我的意思是不能将文学的现代性孤立视之,它是相对其背景而存在的,它的性质与意义取决于它在其文化结构中的位置和功能。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相对于西方近代文学是现代性的,西方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文学相对于中国古典文学是现代性的,它们相对其不同的文化背景与结构而存在。忽略文化背景与文化结构,孤立地抽象地谈论文学的现代性,为文学规划统一的价值与参照,其结果是对多种文明、语言文化、生活形态、精神方式的取消。
三、现代性与民族意识
悠久的历史与灿烂的文化造成了中华民族强烈的民族自尊并进而铸就了忠诚于本民族的传统。进入近代以来,这一民族传统精神在外来侵略的刺激下日益勃发,成为现代民族主义思潮的先导。现代民族主义在反封建的斗争中找到了民族进步、民族独立的新方向。中华民族要真正实现民族进步与独立,则首先要使自己强大起来。要强大则要向世界上先进国家学习,取长补短,因而对外开放则是必然的;与此同时,要摆脱被侵略被瓜分的危险,则必须坚决以社会改革为手段,建立一个统一的现代民族国家。其实这两者的统一,则是中国走向现代化的现实起点。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这二者往往是不平衡的。当民族危机显得相当深重时,对西潮的引进则受到抑制,如近代和30、40年代。当民族危机有所缓解之际,对西潮的引进则大胆而自信,如五四时期和新时期。当然,50~70年代,由于受帝、修的挤压,我们的国际交往基本关闭,这一时期我们奉行的是民族主义,确切地说,是狭隘的民族主义。由此可知,民族主义思潮是中国20世纪思想文化领域的一个强光点,也是摄取并折射那个时代雷电风云的一面聚光镜。正是这样,我们20世纪的中国文学也往往被民族主义所裹挟。在强大的现代性挑战面前,民族主义的有效方式就是对原有的东西的发展和对自己既成的价值系统的改造与更新。我们看到,在20世纪中国文坛,多次掀起寻根的浪潮,寻根意识成为20世纪中国作家对应外来思潮的一种手段,成为他们宣泄民族自卫情绪的一种有效方式。同时,我们看到,在20世纪中国文坛,一面是极端的西化(欧化)、艺术化,一面是民族化、大众化。对于民族形式、民族风格的强调,有时甚至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整个看来,中国文学在民族化的努力中,确实使文学适应了广大民众长期积淀而成的文化心理和集体无意识的审美趣味,并且重新发掘了民间文学的许多优秀遗产,纠正了文学发展中某些西化的弊端,丰富了文学的表现手段和技巧。当然,民族主义思潮与反传统的西化思潮的对峙,对于现代化来说,也会导致适当的平衡。在有效的保守与有效的激进的强力中,中国文学才能在“中西新旧”合理配置的基础上实现创造性转化。例如中国现代主义是受西方现代主义的影响而发生发展的,但中国现代主义作家在对西方现代主义的接纳中就受到了民族主义思想的强力制约,尽管他们面对传统常常表现出鲜明的反叛姿态,但他们在创作中不能不受到传统文化情结和民族审美心理的牵制,所以中国现代主义文学就有了相异于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特质。这其中,戴望舒、卞之琳、冯至、穆旦、施蛰存、穆时英、钱钟书、王蒙、莫言、残雪等作家是最好的例子。这也表明,中国文学的现代化转变不仅是西方文学影响的结果,也是中国现代作家以自己的方式综合并发展中外文学传统的结果,是受中国现当代文化环境制约的结果。也就是说,只有“外之既不后于世界之思潮,内之仍弗失固有之血脉”,既外应世界潮流,又内承民族传统,中国文学的现代化才可能真正实现,即只有注重世界性与民族性的高度统一,即在外来文学民族化、民族文学现代化的双向转化中才可能创造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文学。
四、现代性与人性意识
人性的自由全面发展是现代化的真正思想,是一切价值之源。但现代化与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之间也有相互矛盾、相互对立的地方,因为现代化本身是一场历史变迁,以工业化、都市化和理性为标志的西方现代化世界日益暴露出诸多弊端,它造成了人的新的异化,对人性的自由全面发展造成了新的限制、销蚀乃至奴役。中国的现代化是由落后的农业文明逐渐向工业文明过渡的过程,因而在寻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过程中,难免困难重重,难免出现大的曲折和反复。但是,现代化毕竟向人们提供了新的条件,使其得以在一个新的高度全面自由地发展自身。一个发达的开放的现代工业社会,与一个文化教育落后的闭塞的农业社会,在给人类以发展自身潜能并获得自由方面,完全无法同日而语。“人的自由、解放是一个辩证的过程,现代化社会是这一过程中水准较高的一个阶段,并且将向更高的阶段过渡。”(10)
五、现代性与创造意识
杨、宋二位先生认为:“在20世纪的中国文学史上,我们并未营造出真正成熟的现代文学形态。”这实际上是对20世纪中国作家的创造精神的忽视。20世纪中国作家的创造意识是相当强健的,其创造业绩是多方面的。像鲁迅、茅盾、郭沫若这种集多种创造于一身的作家,在20世纪世界文学史上也并不多见;像老舍、巴金、沈从文这样高质多产的大作家、像曹禺这样优秀的戏剧家、像戴望舒、艾青、穆旦这样出色的诗人,在20世纪世界文学史上也并不逊色;在某一方面有相当独特创造的作家更不在少数。正是这些众多作家的创造精神的焕发,构成了中国文学的现代性追求,构成了中国文学的求新求异的现代性趋向。
20世纪中国文学显然比中国古代文学获得了更高的艺术自觉性。这种艺术的自觉性,主要是指作家挣脱了那“精神的动物世界”,挣脱了千百年来心理偏见的束缚,他们以强烈的新鲜感领悟生活,呈现出广泛的精神兴趣和深刻的精神追求,在他们那里,“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整体,本身就是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满的有生气的人,而不是某种孤立的性格特征的寓言式的抽象品”。(11)从他们身上,我们能够看到古代作家所无可比拟的心灵的宽广度和灵敏度,能够看到他们那丰富的艺术创造力。应该说,中国作家的艺术的自觉是由其创作的多方面构成的,但最重要的方面乃是其艺术创造的生动性与丰富性。崭新的外来影响给他们以精神上的刺激与启发,扩大了他们的视野,使他们对事物取新颖的看法,对旧的文学取怀疑、攻击或重新估价的态度。打破了传统思想束缚的他们无拘无束地向多方面探寻,伴随着高度的兴奋、热情与活力。这一时期文学的发展从大的趋势上看是由同趋异,由单一变杂多,由一统成多元。传统文学即使没有完全倒塌,至少也部分疲软,因而必定极大地激发作家的创造热情。晚清“文学革命”的倡导者们已开始表现出独特的创造性。创造精神的高扬至五四时期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尼采的自我创造价值论和柏格森的创造进化论风靡文化界。郭沫若等人甚至将他们的文学社团称做“创造社”。“五四”是一个思想解放的时期,也是一个大胆探索、追求创新的时期。个性解放、人格独立的时代潮流,对作家创造力的开发,潜力的解放以深刻的影响;喜新厌旧的时代心理给作家求新意识和独创精神以极大的刺激。他们不断地向规范挑战,以新、奇、怪的艺术实践向着统一模式的旧文学规范冲击,以各色各样的花来取代枯燥单一的花,用最不合常规的方式向着习以为常的方式挑战,用最具异端性质的怀疑来对待过去的一成不变的最神圣的东西。他们正是在这生动的造化中,创造出了千姿百态的文学形式、多种多样的创作方法和异彩纷呈的艺术风格,使新文学形成多元发展的态势。特别是鲁迅、郁达夫的小说,郭沫若的诗歌,显示了与古代文学完全不同的存在方式和意义,从而奠定了中国文学的现代形态与主导性的审美标准。即使在社会危机、民族危机提到了人们注意的高度,社会的改造和民族的拯救成为突出的中心课题的30、40年代,作家们的创造精神仍然强旺。他们以多种方式开拓了中国文学的发展道路,丰富了中国文学现代性的多面性格。不但老舍、巴金、沈从文、曹禺、路翎、艾芜、沙汀、戴望舒、艾青等作家对艺术作了多方探求,保持了独特的艺术个性,而且一批有作为的青年作家也不满足于单调的艺术方法和风格,对综合的追求越来越高(如七月诗派与九叶诗人)。在50、60年代,作家们的创造激情也并未消失。而到了思想解放的80年代,作家们又迸发出极其强旺的创造热情,优秀的作家都在艺术上有一种不受羁绊的自由创造的特质。一个开端(五四时期)和一个结尾(80~90年代),构成了20世纪中国文学艺术自觉的高峰期。其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确实给中国文学提供了丰富的文学资源,大大革新了中国文学的面貌。
当然,20世纪中国作家的艺术创造意识的勃发,也是相对作家自己的处境而言的。其实中国20世纪知识分子作家一直都面临着理想与现实、外来文化与传统文化、守成与创新的矛盾困惑,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咀嚼着置身于现实种种矛盾中的身不由己的心灵痛苦。如在中西文化选择上,一个明显的印象是,中国知识分子作家易于摇摆,昨天对传统全盘否定,今天又饥不择食地向传统翻寻;明天把这个奉为圭臬,今天对那个顶礼膜拜,这种频繁的转向与更替,说明中国知识分子作家还没有建立起本民族积极健康的心理结构。当一个民族对纷繁复杂的世界潮流还不知所需,无所适从,还没有建立起吐故纳新的心理结构时,那么该民族还不可能产生真正稳定的现代文化与文学,其潜在的创造力也就不可能更大程度地得到发挥。这种情况,在中国社会尚未真正在政治、经济以及其他各方面强大起来,居于世界前列之时,可能会继续存在,这是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最后我要谈的是,20世纪中国文学具有现代性质,并不是说它已经具有十足的成熟的完整的现代形态了。由于中国错综复杂的情势所致,中国文学的现代化还远远没有完成,而且从其形态与内涵来看,还存在很多空白和缺陷,中西文学的时差所带来的局限性在某些方面还相当突出。但是,“现代性”并不是一个时间概念,而是一个动态性概念,它意味着一种富于弹性与活力的状态,一种未完成的过程,一种当代世界正在持续着的历史演进。所以,中国文学的现代化还处在一种不断发展与完善的过程之中,它还需要进一步加大加快其前进的步伐。
6. 请教中国现代小说的发展及特点等问题
我国的小说源远流长。“小说”这一名词,最早出现在《庄子·外物篇》。我国小说的萌芽,可溯至上古劳动人民的口头传说与远古神话。这部分遗产主要记载和保存在《山海经》《穆天子传》等书中。先秦两汉时期,“小说”一直不能登上大雅之堂,根本算不上一种文学体裁。到了魏晋以后,别具风格的所谓“志怪”、“志人”小说的大量产生,使我国的早期小说出现了一个较为繁盛的时期,如干宝的《搜神记》、刘义庆的《世说新语》都是较有代表性的作品。但这时的小说,因为是“志”,即搜集记录下来的,还算不上创作,所以人们把它同历史归于一类。小说脱离历史领域而成为文学创作,是唐代以后的事。唐代经济文化发达,文人思想比较活跃,于是产生了依照传说创作而成的传奇小说。传奇小说发展到宋代就衰落了,随之兴起的是话本。话本经过文人加工、就变成了话本小说和演义小说。明代出现了章回小说。如《三国志演义》《水浒传》《西游记》。还出现了由文人模拟“话本”体制写成的作品“拟话本”。冯梦龙编撰的《三言》中,不少作品就属拟话本小说。这以后再发展,便有了文人独立的创作。这一时期出现的长篇小说《金瓶梅》,是中国小说史上第一部由文人独立创作的长篇小说。清代的《红楼梦》发扬了这个传统,使中国古代的现实主义小说达到了辉煌的顶点。
古今小说有许多相通之处,但古代小说也有其自身特点。因而欣赏时,应根据古代小说自身的特点来加以欣赏,具体可以从了解古代小说的特点、欣赏古代小说的人物形象、鉴赏古代小说的语言三个角度入手。
古代小说来自民间,是人民群众思想、愿望以及生活实际的反映;古代小说有现实主义的传统,立足现实,反映现实,表达人民群众的思想感情;古代小说重情节,通过情节表现人物,通过人物语言动作表现人物心理;古代小说继承了史传文学的传统,描写人物,一方面有善恶、是非之分,一方面好人身上也有缺点,坏人身上也有长处;古代小说由“话本”发展为章回小说,结构上形成一种模式,回目往往是一副对子;古代小说的语言有文言白话之分,就是古代白话,与现当代小说语言也有不同程度的差异。
7. 求本新近中国现实类的小说
潜规则 血酬定律
8. 推荐几本反映中国当代现实社会的小说
贾平凹小说《病相报告》
《驻京办主任》
《双面胶》
《中国式结婚》
9. 中国经典现代名著有哪些
1、《阿Q正传》是鲁迅创作的中篇小说,创作于1921年12月,最初发表于北京《晨报副刊》,后收入小说集《呐喊》。
该小说创作于1921年底,共分九章。小说以辛亥革命前后的中国农村为背景,描写了未庄流浪雇农阿Q,虽然干起活来“真能做”,但却一无所有,甚至连名姓都被人遗忘的故事。
2、《骆驼祥子》 是老舍的代表作之一,以现实主义的笔法与悲天悯人的情怀,塑造了祥子、虎妞等一批令人难忘的艺术形象,在中国现代文学历史上拥有重要地位。
3、《四世同堂》是中国作家老舍创作的一部百万字的小说。这是一部表现抗战北平沦陷区普通民众生活与抗战的长篇小说,全书共三部。该书以北平小羊圈胡同为背景,通过复杂的矛盾纠葛,以胡同内的祁家为主,钱家、冠家以及其他居民为辅,刻画了当时社会各阶层众多普通人的形象。
反抗与顺从的选择,国家与个人的选择种种艰难的选择纷繁地交织在一起,深刻地展示了普通人在大时代历史进程中所走过的艰难曲折的道路。
4、《边城》是沈从文的代表作,入选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排名第二位,仅次于鲁迅的《呐喊》。
它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边城小镇茶峒为背景,以兼具抒情诗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描绘了湘西地区特有的风土人情;借船家少女翠翠的纯爱故事,展现出了人性的善良美好。由于《边城》的美学艺术,《边城》这部小说在中国近代文学史上具有独特的地位。
5、《子夜》,原名《夕阳》,中国现代长篇小说,约30万字。茅盾于1931年10月开始创作,至1932年12月5日完稿,共十九章。有些章节分别在《小说月报》和《文学月报》上发表过。半个多世纪以来,《子夜》不仅在中国拥有广泛的读者,且被译成英、德、俄、日等十几种文字,产生了广泛的国际影响。